夜,戌時初刻。
玄天黑地,圓月高懸,半邊天空中籠罩著濃厚的鉛雲。
就在陳勝幫皇帝練功的時候,換了一身常服的張讓,正被幾百個披甲之士簇擁著行走在章台街上,臉色不太好看。
白日裡突然冒出來的國師,跟一道晴天霹靂一樣轟在洛陽城裡,使這座本就暗流湧動的城市,氛圍更加波雲詭譎起來。
國事艱難,他們一幫閹人操持一國政事容易嗎?
陛下怎麼就不能多體諒一下奴仆們的辛苦,非要暗中派人把太平道的道主召進洛陽呢?
哎,對宦官來說,隻有年幼不知世事的皇帝才是好皇帝啊!
劉鴻的年紀已經有些大了,要不要讓他壯年暴斃,再在宗室中另立一個年幼聽話的皇帝呢?
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要搞清楚張首來洛陽的目的。
此人的仙術實在太強了,一個能衝城拔寨的武將,不僅被他一招輕鬆擊殺,頭顱還能嫁接在樹上震懾群臣。
如此手段,實在讓人難以揣測啊。
如果隻是武功高強的話,對方修為再高,張讓也能知曉雙方的差距。
但對於仙術這種神話傳說中的本事,他卻不可能通過張首的寥寥幾次出手,窺破其人的虛實。
好在中常侍宋典與太平道有交情,這便給了雙方一個緩和談判的餘地。
是敵是友,就在今夜見分曉吧。
張讓領著身後的七個中常侍,拐過幾條街巷,便來到了新賜的國師府門前。
之所以隻有七人,那是因為中常侍中的郭勝、孫璋、畢嵐、高望四人正領著虎賁、羽林、郎官與尉衛的兵馬,藏身在兩條街外。
若是與張首談崩了,宦官們將會選擇直接攻打國師府。
除另一個大宦官蹇碩掌握的北軍五校,以及人馬不多的城門校尉和執金吾外,張讓一夥兒人幾乎把持了洛陽城所有的軍權。
這四衛的四千多禁軍兵馬,全部修煉武功,血勇敢戰,身上裝備的弓弩刀劍槍矛,都是用血紋鋼特製的,能破化氣境高手的護體真氣,是宦官們鎮壓不服的最大底牌。
雖然張首會仙術,能在片刻間將一座宮殿轉化成樹屋。
但軍隊人多呀,隻要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隻要敵人還是血肉之軀,武聖都有被磨死的可能。
心中思緒萬千,麵上不動聲色,張讓帶著人剛拐到國師府所在的大街,遠遠就看到張首正站在門口,在等自己赴宴。
一身青袍,年紀輕輕,儀表不凡,手中並未拿白日裡那根碧綠的九節竹杖。
“年輕、俊朗、精通仙術,還是個有根的真男人。”
身為宦官,張讓打心眼裡嫉妒這世間的每一個男人,而比自己更有權勢和力量的,便更是如此了。
今日的酒宴上,雙方在宋典的介紹下敬過酒,說過話的,並不算完全的陌生人。
因此,在經過一番相互謙讓客套的落座後,跪坐在國師府客廳主位上的張讓,開門見山的表明了來意。
“我觀國師謫仙之姿,胸懷韜略,腹有遠見。
這次上洛,可有一展胸中抱負之意?”
屈坐在下首的張首,聞言頓時一驚,拱手道。
“張首乃鄉野粗鄙之人,雖身有異術,但既不通朝政,亦無心政務,哪會是治國理政之才?
之所以接受陛下賜予的國師之位,隻是想通過朝廷向天下百姓傳播太平教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