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也覺得不錯,如果源稚女去當巫女的話就可以住在神社裡,雖然要學習祭祀之類的東西,但總歸不用再看養父養母的臉色,也不用擔心會餓肚子。
這在當時那個偏遠落後的小鎮裡算是一個非常好的去處了,源稚生很高興,可源稚女卻拒絕了。
源稚生頓時露出了非常不解的神色,當時尚且稚幼的他考慮不了太多東西,隻是真心的希望自己的妹妹能過得好一點。
於是他問為什麼。
源稚女還記得當時自己發了很久的呆,說實話她也挺想去當巫女的,隻要信仰一個叫神明的家夥,然後時不時跳跳祭祀舞就好了,衣食無憂,還受人尊敬,簡直就是令人向往的平凡日子。
可是她知道這種平凡的日子與她無關,赫爾佐格不會放過她的,神明瞎了眼,命運也不可能眷顧她。
所以,在源稚生再次重複詢問為什麼的時候,源稚女回答說。
“因為我不信神,也不信命。”
女孩的聲音很輕,輕到源稚生以為聽錯了,他撓了撓頭說好吧,信仰這個東西也確實不好說。
男孩轉身離去,沒有聽到她後麵的話——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操縱命運的家夥,那我一定要殺了他。”
漆黑昏暗的病房裡,源稚女悄無聲息的睜開了眼睛,眼底是璀璨的金色,在黑暗中就像雙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幼年時的聲音曆曆在耳,源稚女的想法從未改變。
赫爾佐格操縱了她整個幼年,於是她就一定要殺了赫爾佐格,然後她就做到了。
現在似乎又出現了想要操縱她的人,邦達列夫,太子,奧丁,既然不清楚他們是不是一個人,那就全都殺了好了,管他是人是鬼,通通砍死,為此就算付出一切也無所謂。
胸口麻木的已經完全沒了知覺,但源稚女毫不在意,她正準備起身,就看到了床邊趴著的櫻井小暮。
女孩也不知道守了多久,眼底下是淡淡的烏青,手邊還有一本翻開了一半的《重傷患者護理》,似乎是看到一半就疲憊的睡著了。
源稚女久久的看著她,眼底浮現出不清晰的神情,許久才輕手輕腳的翻身下床,將女孩輕柔的抱到床上。
因為動作太大傷口似乎又崩開了,層層包裹的繃帶裡透出幾分血紅來,可源稚女就像是沒看到一樣,熟視無睹。
“……唔。”櫻井小暮幾乎是立刻就醒了,微微睜開的眼睛裡滿是朦朧,含混不清道:“你醒啦?”
源稚女沉默了片刻,扭過臉望著月光灑在地板上的皎白顏色:“嗯,醒了。”
櫻井小暮似乎清醒了一些,她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剛微一動作,就對上了源稚女眼底一閃而過的金色。
櫻井小暮一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源稚女替她蓋上了被子,輕聲道:“休息一會兒吧,乖點。”
她轉身隨意套了個風衣外套,拿起枕邊的猩紅長刀彆在腰上,看了一眼病房外那兩個正在打瞌睡的執行官,推開窗戶就跳入了月色裡。
她要去找諾頓。
源稚女還記得,自己陷入昏迷的最後一刻看到了諾頓覺醒,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必死的局麵沒死,但此時老唐已經成為了那位青銅與火之王,她實在放不下心來。
若是這位君主想在日本乾點什麼,殺些什麼人,蛇岐八家有抵抗的能力嗎?答案似乎是讓人失望的,作為四大君主中最像黑王的長子,諾頓的實力絕不容小覷。
所以她得去會會,至少得弄清楚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她在極樂館的地下密室裡找到了他。
孤零零的身影站在懸空的黃銅罐麵前,默默的看著,男人穿著一身白袍,仿佛一尊安靜的雕像,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
聽到身後的動靜,男人沒有回頭,似乎並不意外。
“你來了。”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聲音很淡,就像是篤定源稚女一定會來找他一樣。
源稚女“嗯”了一聲,上前兩步走到了男人身旁,同樣看著麵前懸浮在低溫液氮中超導磁場裡的黃銅罐。
它就像一個發育中的胎兒般沉睡著,安靜的有些乖巧。
“受了這麼重的傷,但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恢複行動力,你的血統哪怕是在次代種中也是佼佼者了。”
黑暗中,男人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
“這算是誇獎嗎?”源稚女無聲的笑:“我是不是應該表現的很榮幸?”
“你殺了參孫。”諾頓忽然說:“我在你的血脈中感受到了他的味道,你吃了他。”
源稚女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