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從兜裡掏出今天的收入,先是摸到最大的一張十萬,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隻抽出五萬,遞給秀秀道:“請你把這點錢交給翠姐,就說我謝謝她昨天的好意。”
秀秀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問道:“翠姐昨天給了燒烤錢啊?”
肖浩點了點頭,隨即從推車裡把一對翅膀拿出來,烤熟以後遞給秀秀:“這個你拿去給翠姐補補身子。明天我也免費送你一對。”
秀秀眼裡閃過一道驚喜,咽了咽口水才回道:“我就是嘗個鮮,有兩串烤豬肉就行了。”
肖浩計劃把這對翅膀留給翠姐,是有深刻的寓意。希望她能插上翅膀,飛出這個牢籠,擺脫眼前的苦難。
看到斤斤計較的秀秀,也有著善良的一麵,肖浩不免有些感慨,繼續道:“吃了翅膀飛得高,你先吃一隻,另一隻送給翠姐,明天我再送來一對,還是這樣分配,希望你倆能結伴飛行。”
秀秀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還是留給翠姐吧,她現在受傷,有營養傷才好得快。”
肖浩感傷道:“就按我說的這樣吧。肌膚這點傷對於苦難人來說,根本是微不足道,擺脫困難的心卻需要更多的力量。你吃了,才有力氣照顧她;她吃了,才有勇氣麵對未來。相互幫助,才能飛得更高更遠”
秀秀這時才領悟到肖浩送翅膀的寓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看著手中的烤翅,幾滴眼淚落在了翅膀上。
她趕忙移開翅膀,輕輕咬了一口,抬起掛著淚的臉,驚喜道:“真好吃!比我老公帶我去的那家野味館強多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哽咽,卻又夾雜著由衷的讚歎。
燈籠店裡的女人習慣統稱熟悉的嫖客為“老公”,這樣的“老公”有很多。
肖浩從秀秀說出這兩個字時的神情和口吻,確定那個男人已走進了她心裡。
他雖然對邊水的了解還不夠全麵,但知道喜歡逛勾欄的男人,大多不過是逢場作戲,尋歡作樂罷了,像猜旺那樣憨厚的人屈指可數。
他關心地問道:“你老公是哪裡人,做什麼職業?”
秀秀的眼神柔和了一些,語氣裡帶著一絲懷念:“他是邊水城裡的人,隻是平時都在鄉下工作,每個月隻能來看我一次。雖然年齡大了點,但是對我可好了,每次來都會給我買胭脂水粉。”
她的聲音輕快起來,回憶著“溫暖”的片段,繼續說道:“他說過,等攢夠錢就給我贖身,開個小店,過安穩日子。我不想他一個人扛,也想省點錢,兩個人一起努力。”
這裡的鄉下除了種植罌粟,很少有什麼農作物。
萱萱所在的那片茶場,不過是掩蓋黑暗的一層薄紗。那裡位於邊水城的視線範圍內,地方武裝為了維護表麵的“正當生意形象”,才使得它得以幸存。
肖浩深知這一點,由此也推斷出秀秀口中所謂的“老公”是什麼貨色。
他不忍打破秀秀的幻想,隻是輕聲問道:“他最近有消息嗎?”
秀秀的眼神黯淡了下來,搖了搖頭:“已經兩個月沒來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還是……還是不想再來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卻又強撐著笑了笑:“不過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日子總得過下去,對吧?”
肖浩點了點頭,語氣溫和卻堅定:“對,日子總得過下去。照顧好自己,彆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彆人身上。有機會的話,試著為自己打算打算。”
秀秀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謝謝你,小哥哥。你說得對,我會好好想想的。”她將另一隻烤翅小心地包好,“那我回去了,這麼金貴的食物冷了不好吃,彆辜負了你的好意。”
肖浩點了點頭:“去吧,路上小心。”他知道這點心意或許改變不了什麼,但至少能讓她們感受到一絲溫暖和希望。
目送秀秀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夜色裡,他才推車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