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好歌,不就是在各種場合練出來的嗎?一個成熟的人,也是。想聽好歌,當然得承受。想找一個成熟的人,也是。
難怪不得,在火車上他可以那樣對她。他還那麼年輕,他並沒有那麼迫切,他還沒有立即,馬上,非要不可地要與誰相依!這世上,真的是沒有白來的東西,沒有白占的便宜。
冼銳不唱,湘瀟也說彆唱。她已經到昆明來了,他們都再也不需要追問,“疲憊的我,是否有緣和你相依?”了。
“那唱《北風》吧。”小王說。
“不好。”冼銳馬上說,“《北風》太淒慘了。”
不過,後來他還是躺在床上,用手枕著頭,輕輕地唱了。因為他也實在是想不起來,還有什麼歌可以唱了。
湘瀟望著他那嚴肅的表情,又聽見他那淒切的歌聲,心猛地一縮。雖然她隻聽懂了“北方啊北風”五個字,仍然覺得蒼涼無比。
她想到了空曠的原野上,刮起的那一陣陣北風。北風呼嘯,衰草遍地,滿目荒涼……
“你也唱一支吧。”忽然,冼銳止住了歌聲,對正在發呆的湘瀟說。
湘瀟這才回過神來,方才忽然驚覺,冼銳的《北風》已經刮走了。北風走了,春天會來的,她想。這裡是陽光明媚的春城,四季如春,景色宜人。
為什麼要讓她唱?是想讓她參與?還是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覺得她唱得還沒有那麼差勁?
湘瀟本想唱《相見時難彆亦難》,簡單。或者《999朵玫瑰》,也行。再想想,都不好,歌詞都不妥帖。再說,又唱玫瑰,會讓冼銳誤會的。
充滿陽光的歌曲,並不多。
於是就唱了《橄欖樹》,以表心跡: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
流浪遠方,
流浪,流浪……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為了山間清流的小溪,
為了,為了,
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橄欖樹……”
這不正是此時的湘瀟嗎?多好的歌詞,多美的旋律,二分憂思,八分歡快。
其實,她和雲,還有小葉,都沒有什麼文藝細胞。就說唱歌吧,雲是“勉強可以見娘”,湘瀟是“對不起聽眾”,小葉則是“得罪先人了”。雲亂唱,湘瀟很少唱,小葉是根本就不唱。
跳舞呢。湘瀟不會,雲和小葉,也都隻會“兩步”。但是,正因為有了兩步,她們就比她可愛多了,常常在客人麵前得寵。
可湘瀟呢?
此時,卻隻惹得冼銳衝她直嚷:“你彆唱了。”
湘瀟的心猛地一震,歌聲嘎然而止。是她唱得不好麼?是那歌詞不好麼?可是除了小王,他們三人都唱得不夠好。而且,剛才她還覺得,自己唱得還算是湊合的。比上次唱《999朵玫瑰》,唱得好。
難怪不得電視裡麵演的,剛剛初相識的兩個人,要麼點一支蠟燭,吃完晚飯和蛋糕後一拍兩散。
要麼一群人圍著一個女孩子轉,眾星捧月地把她捧上了天。他們努力地表演給她看,根本就用不著她說話,根本就用不著她出醜。
而絕對不是像今天晚上這個樣子,嫌棄她唱得不好,在他們幾個人麵前丟儘了麵子。
不要看不起電視,電視比絕大多數人都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