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安民的目光最終鎖定在院子裡桌案上那個紫色的小香爐。
香爐之中正燃著三根線香。
“以後見本宮不必如此著急。”
太子頗為貼心的伸手,整理了一下曾安民那並不是很亂的領口。
語氣責備道:
“萬事還要以自身為主。”
“謝過殿下關懷。”
曾安民有些感動。
這小胖太子,真會做人!
比他那波小沒智商的蠢妹妹強多了!!
直到現在。
他一想起剛穿越時寧安公主那蠢到讓人無語的表現,依舊心有餘悸。
“嗬嗬,在下王潛之,太子殿下的侍讀,見過曾賢弟。”
曾安看到一個長得頗為彆扭的年輕人微笑對自己行禮。
明明看著就是謙謙有禮,可怎麼就是……
反正沒有同語兄那種自然溫和的感覺。
“曾安民,字權輔。”
伸手不打笑臉人,曾安民自然也不會拂了人家的麵子,笑嗬嗬的回禮。
他還正想等著對方做自我介紹呢。
結果發現王潛之就那麼杵在原地沒動靜了??
一瞬間。
院子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這人好生沒禮貌!
曾安民暗自皺眉,心中有些不悅。
正常的人際交往之中,這是十歲孩子都知道的禮儀。
若是對方向你報了表字,那便是有意結交的意思。
人家也都會將自己的表字報出,方便以後拉近關係。
結果這小子就笑著不說話了?
就差將“我看不起你”這五個字說出來了……
曾安民眉頭輕皺。
來者不善。
“嗬嗬,若水是岐王之子,既你二人以後都是本宮的侍讀,是該親近親近。”
太子那胖胖的小臉露出親近的笑容,頗為自然的向曾安民介紹。
說著,他便拉起曾安民手,笑道:
“來,快坐。”
岐王之子?
曾安民心中微微明悟。
想起當初在兩江郡,老爹給自己所說的話。
“江王與岐王卻是一母同胞,岐王為武道四品宗師之境,乃皇室之中唯一的高品武夫……”
這下他懂了。
怪不得呢。
原來是我殺了他從父!
這小子跟自己是有仇!
想到這裡。
他臉上的笑容更濃鬱了,他在太子的牽引之下坐在地上,笑嗬嗬的看向王潛之道:
“是該與若水兄好好親近親近,回府後我定轉達父親,讓他與岐王殿下也要親近親近。”
既然你不給我麵子,那也沒必要給你臉。
而且這樣的仇,那肯定是沒有好好聊天的可能,倒不如讓自己心中痛快些。
這話一出,王潛之的眼皮都跟著跳了一下。
現在整個官場,誰不知道江王,也就是他叔父,是死在曾仕林手中??
曾安民這話,不亞於在王潛之的傷口處撒鹽。
隨著這話一出,小胖太子的手都跟著顫了一下。
他大大的眼睛裡,透出的是更大的不可置信。
不過他反應也快,當即趕緊笑著出聲道:
“都是同窗,自家人何必如此謙遜?”
“權輔,本宮正好有些詩詞上的疑惑,想跟你請教一二。”
“太子謬讚,請教實不敢當。”
曾安民露出熱烈的笑容。
無比自然的順著太子的話往下接。
二人仿佛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一個想結交下屬。
一個純心就想氣氣王潛之。
一時間,聊的極為火熱。
看到這一幕。
王潛之桌下的手握的極緊。
他抿著嘴,死死的看向太子。
明明……是我先來的!!
……
“聊什麼呢?”一道慵懶的聲音響起,吸引了院中所有人的目光。
曾安民下意識的扭頭朝著院門口看去。
便見一道削瘦的身影緩緩從外麵走進來。
那人容貌極佳,身著紫服,小四方步邁的極為懶散。
雙手負後,就那麼大搖大擺的從院外走進來。
“見過太子殿下。”
聽其說話,頗有一種陰柔感。
他十分隨意的對著太子行了一禮,便一屁股坐在了王潛之身旁,目光饒有興趣的朝著曾安民臉上打量而來。
王潛之站起身行禮:“見過四皇子殿下。”
太子看到他,小胖臉兒先是輕輕一滯,隨後趕緊浮現出笑容:
“四弟?稀客!今兒怎麼有空來我這乾元宮了?”
“來這兒倒也不是為了大哥,就是想看看才名動江南的曾兩江,到底是如何才華橫溢。”
王元皓陰柔的臉上掛著笑容。
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曾安民。
從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沒有在太子與王潛之的臉上落過。
“見過四皇子。”曾安民一聽是來見自己的,作勢要站起來行禮。
“不必行禮,孤對你仰慕已久,今兒過來就是想瞧瞧你。”
“英俊瀟灑,相貌堂堂,著實好看。”
王元皓笑的很隨意,他伸出白皙的胳膊拉住曾安民:
“不愧是能做出《兩江賦》的大才,英姿煥發,讓人心生好感。”
嘿!你彆說。
這人還真有眼光。
曾安民抿了一下嘴唇。
男人嘛。
你誇我有本事,我肯定會懷疑你是不是彆有用心。
但你要是誇我好看……咳,你彆說,你看著就實誠!
“咳咳,容貌不過浮雲耳,做人最重要的還是心靈善美。”
曾安民擺手謙虛。
看到他的表現。
王元皓眼前一亮。
心中下意識浮現出惺惺相惜的感覺。
剛要順著曾安民的話往下說。
便聽到太子那略有些不悅的聲音:
“我等今日是要讀書,探討詩詞文章”
說到這裡,小胖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有意無意道:
“四弟既是武道之人……”
卻是逐客令已下。
這話一出,王元皓麵色輕輕一沉。
他連忙朝曾安民臉上看去。
顯然,儒道之人向來瞧不上武夫,他是知道的。
然而曾安民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還對著笑著點了點頭。
預想之中的厭惡,反感等這些麵色統統沒有。
王元皓心中更是一喜。
他越看曾安民,就越覺著舒坦。
“孤偶爾也會讀些詩詞。”
王元皓毫不在意的擺手:
“今日也正好有些詩詞上的問題跟曾兩江請教請教。”
那雙眼睛在曾安民身上,就像是在欣賞稀世珍寶一般,聲音柔和:
“不會嫌棄本王是個粗人吧?”
“那哪能啊!!”
曾安民乾笑一聲擺擺手。
我懂個毛線的詩詞……
其實我比你還粗。
王潛之此時接過話,他緩緩起身,臉上露出笑容,對著太子與四皇子行了一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