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秦守誠乾咳了一聲,與曾安民對視良久之後,他桌下的手下意識的攥緊。
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每次見到這小子,拳頭總是癢癢的……
秦守誠眼睛一瞪。
剛想要尋個理由將曾安民給撤開,調換個座位。
然後他就看到了曾安民身後的小胖太子。
瞪著的眼睛,睜的更大了,瞳孔收縮,剛要開口的話,便成了幾聲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
“您……你怎麼來國子監了?”
還好他反應不算慢,看到太子身上那尋常的服飾,並沒有將其身份給暴露出來,態度不好不壞,尺度把握的正好。
“額,我是追隨權輔兄而來,先生不必在意,講課就是。”
太子圓圓的臉上透著清澈的笑意,他伸出小胖手撫了撫自己的腦袋。
???
聽到太子的話,秦守誠的目光更呆滯了。
權輔??還“兄”??
什麼時候他曾安民跟太子這麼親近了???
這一下整的秦守誠都沒心思管曾安民為何與女兒坐一起的事兒了。
一整節課下來,他都有些神遊天外。
這是他教書教了二十載,唯一一次上課比學生走神次數還多的職業生涯。
但好在他教育經驗豐富。
並沒有讓人發現端倪。
一直到徹底放了堂之後,秦守誠裝模作樣的坐在座位之上,拿起筆在書本之上勾勒。
實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曾安民與太子的身上。
“權輔兄,坐我的馬車回去吧?昨日你做的那首邊塞詩,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一番。”
“不用了,我有馬車。”曾安民直接挽拒。
“嗯?權輔弟又有新作了?”
秦婉月目光一亮,盈盈的朝著小胖太子看過去,那雙秋水般的眸中帶著一抹期待。
小胖太子謙虛一笑,他先是看了看秦婉月,隨後又朝著曾安民看了去。
眉頭挑了挑。
男人都懂的眼神。
曾安民嘴角抽搐了一下。
昨日與太子接觸時那種神秘的貴族感全都煙消雲散。
隻剩下一個存不住氣的小胖子。
“這位姑娘有所不知,昨日與權輔兄雖是第一次見麵,但權輔兄的才華,讓我深受震撼。”
小胖太子一臉嚴肅的看向秦婉月。
“洗耳恭聽。”秦婉月麵上的期待愈發濃鬱。
王元縝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目光變的深幽:
“黑雲壓城城欲催,甲光向日金鱗開。”
……
隨著他開口,整個堂間都隻剩下他一個人的聲音。
台上的秦守誠麵色也是一變再變。
深深的被這首詩震撼。
曾安民有些無語。
不是兄弟,你是一國太子!!
怎麼整的跟前世看的那些撲街裡主角的跟班行不?
太沒逼格。
一首詩畢,秦婉月的嘴唇都抿在一起,那雙眸子帶著出神喃喃道:
“提攜玉龍為君死……”
“行了,我先走了。”
曾安民瞥了太子一眼,直接朝著門口之處走去。
“等等我!!”太子邁著小胖腿趕緊追隨曾安民而去。
隻留下一臉失神的秦婉月,呆呆的望向門口,一動不動。
直到良久之後。
她這緩緩開口,聲音如訴:“權輔弟才學無雙,令人心生向往。”
“哢嚓~”筆被捏斷的聲音十分突兀的從台上響起。
秦婉月如受驚的小鹿一般趕緊抬頭,臉上已經漲紅一片,看向講台上的秦守誠:
“爹,您……還在呢?”
秦守誠麵無表情的點點頭,裝模作樣的整理著被他捏斷的毛筆:
“嗯,走吧,先回家。”
“嗯。”秦婉月垂下頭,感受著自己發燙的臉頰,一時間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
國子監很少有走讀生。
因為基本上走讀生的家在京城。
不管在哪個朝代,京城的房子都不是一般人能買的起的。
敷衍了幾句太子之後,曾安民直接翻身上馬,朝著家中而去。
“噠噠噠~”
馬蹄聲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小胖太子看著曾安民的背影,臉上浮現出堅定之色:
“古有太祖三請徐天師出山,今有我王元縝與權輔更進學,權輔兄我不會放棄的,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會被我的真誠打動。”
他緊緊的攥著小胖拳頭,麵容如同落日般輝煌。
然而,可憐的小胖子並不知道。
大聖朝太祖三請徐天師,是操起拳頭真刀真槍虐了三次徐天師才將其打服。
又一個被史書蒙蔽的可憐蟲。
…………
“少爺,您總算是回來了。”
曾安民恰一下馬,便聽到仆人急切的聲音。
“發生何事了?”
曾安民皺眉,看向朝自己走來的大春。
大春恭敬道:“虎少爺今日從書院回來,便一直哭鬨著要爹爹。”
“行吧。”
曾安民朝著院內行去,走了近兩刻鐘,才行入林姨娘的“梅花院。”
恰一踏入門中,便聽到虎子哭泣的聲音。
“嗚嗚嗚嗚……”
還有林姨娘在一旁安慰的聲音。
“怎麼回事?”
曾安民推開房門,看到虎子趴在林姨娘的背上,哭的極為委屈。
兩隻可愛懵懂的大眼已經浮現起紅腫。
“唉。”林姨娘歎息一聲:“本以為京中的開蒙書院好些,卻想不到虎子還是被人欺負。”
曾安民眸中一冷,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朝著虎子看去。
“虎子乖,跟爹爹說,怎麼了。”
他接過虎子,用儘量溫柔的語氣在虎子的身後輕輕拍著。
今年虎子已經六歲,早便到了開蒙讀書的年紀。
然而,虎子隻是一個勁的抽泣,一聲不吭。
顯然是難受極了才會這般。
“哪個跟著虎子在書院的?”
曾安民那雙丹鳳眼眯起,身上陡然爆發出一抹令人心悸的氣勢。
聲音不大。
但整個房間,都充斥著冷意。
“稟少爺,是我。”
一個奴仆戰戰兢兢從門口站出來,不敢抬頭,感受著那如同大山一般的壓迫感,不停的吞咽著口水。
奴仆隨主姓,姓曾名喚曾添,跟在曾府也有十年時間了,為人老實巴交,不善言辭。
若不然也不會將虎子交給他帶著去書院。
“今日在書院,到底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