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安民麵露笑容,話音落下,便是一張折好的銀票悄無聲息的彈入守衛手中。
“嗯……咳,曾公子稍等。”
那守衛不動聲色的感受著手中那一角銀票,麵上露出和藹的笑容。
說完,便朝著大門深處而行。
曾安民就笑嗬嗬的站在那裡等著。
不多時,那守衛去而複返,他的身後跟著一名衙役打扮的人。
臉上也帶著笑容態度更恭敬了些:
“白提司請您進去,您跟著這衙役走就行。”
“好咧。”
曾安民輕輕拍了拍那守衛的肩膀:
“多謝了。”
“不客氣不客氣。”
嘿嘿。
那守衛的腰彎的更低了些。
……
“曾公子請。”
那衙役並不認識曾安民,隻是白子青身為皇城司十大提司之首,他指名要見的客人,自然是不能怠慢。
“嗯。”
曾安民麵上的笑容一直沒有落下,跟著那衙役朝著皇城司內而行。
結果還沒走幾步。
便看到一個熟人龍行虎步的朝著這邊走來。
剛好撞了個臉。
那人黑臉粗胡,身高近乎丈餘,如同泰山一般移動。
一領錦衣崩在他那滿身股漲的肌肉之上。
麵上一圈絡腮胡,如同鋼針一般根根直立。
光是行走之間,便帶著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皇城司四大提都之一,北提都岐王!
看到他的時候,曾安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運氣。
這也能撞上……
不過想了想他也釋然。
畢竟人家是皇城司的主官,不在皇城司待著,總不能去尚書省待著吧?
看到他朝著這邊行來。
那帶路的衙役連忙停下腳步,對著岐王行禮:
“見過北提都。”
岐王卻是對其視而不見,麵無表情的朝前而走。
隻是路過曾安民麵前之時,他的餘光好巧不巧的輕輕瞥了一眼。
隨後陡然停住腳步。
得!
曾安民抽搐了一下嘴角。
岐王那黑臉之上皆是威嚴,淡淡的看了一眼曾安民,隨後將目光放在那恭敬的衙役身上,聲音冷冽:
“誰讓你把他領進來的?”
那衙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隻是帶個路,好像還衝撞了岐王??
“噗嗵!”
衙役直接跪地上:“提都大人……”
他還沒開口,便聽到一聲悠然嫵媚的聲音:
“是我,怎麼?驚到提都大人辦案了?”
聲音極為熟悉。
曾安民抬眼看去。
一襲白衣隆重出場,那極為亮眼的滿頭黃色卷發迎風而飄。
“噠,噠,噠。”
他步伐輕盈,緩緩來到曾安民麵前,看向岐王,麵容之上沒有一絲恭敬。
反而透著冷意。
……
這話一出,岐王原本就黑的臉黑的更徹底了。
他極為不善的看向麵前的白子青:
“你可知他的身份?”
說著,他睥了一眼曾安民。
“我乃兵部尚書之子。”
曾安民笑嗬嗬的出聲,挑眉看著岐王道:
“怎麼?這才幾日不見,岐王殿下就不認的我了?”
“不管你是何人,皇城司重地,不相乾之人可進不來。”
岐王麵無表情的看著曾安民。
聲音之中帶著一絲警告。
曾安民其實壓根就懶得搭理他,但誰讓自己運氣背?
正當他想再開口時。
卻聽到白子青冷笑一聲:
“曾安民在兩江郡破了不少案子的事情岐王不會不知道吧?”
“我叫他來,自然是有要案需要他協助,怎麼就成了不相乾之人?”
這話說出來,直接讓岐王險些破防。
說曾安民在兩江郡破案這一句話。
不亞於在他的傷口之中撒鹽。
“好的很!!”岐王的笑容甚至帶著猙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恢複了麵無表情,聲音也沒有剛剛那般強勢,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白子青:
“破案期限還剩七天,到時你若是破不了,本王必讓你滾出皇城司。”
說完,他便冷笑一聲,朝著皇城司外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曾安民嘖了一聲。
麵上緩緩露出一抹不為人知的憐憫之色。
“這邊。”
白子青時刻注意著自己的造型,麵容淡然的看向曾安民,隨後便朝著後方而行。
曾安民自是直接跟上。
隨著白子青行至一間行房前,沒有多說什麼,二人便進入屋中。
“權輔尋我何事?”
白子青淡然的麵色消失,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剛剛那廝說七天?什麼七天?”
曾安民也並沒有第一時間表明來意,先隨便尋了個借口聊會兒天再說。
在白子青麵前他的表現就隨意了許多。
尋了個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果就吃。
“許些小案罷了。”
白子青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之上糾纏。
“行吧。”
曾安民又咬了一口手中的水果。
他左右看了看,也沒發現有外人在。
便咳嗽了一聲道:
“這次來,主要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白子青對曾安民的自來熟毫不在意,也拿起桌上一個蘋果放在手中,咬了一口之後問道:
“什麼?”
“剛剛看你的表現,跟那黑廝挺不對付?”
曾安民挑眉問了一句。
提到岐王,白子青的麵色也冷了起來,他淡淡的回複道:
“是有一些私人恩怨,但不涉及公務。”
嗷!
秒懂。
看得出來,白子青在皇城司也並沒有太好過。
曾安民輕輕一笑,隨後拉著屁股下的椅子,離白子青更近了些,幾乎是臉貼臉。
他一臉神秘,在白子青的耳邊輕聲問了一句:
“想不想升官兒?”
嗯?
白子青眨了眨眼,沒聽明白曾安民這話的意思。
他看了曾安民半晌,隨後皺眉道:
“皇城司之中提都之位,並沒有空缺。”
“你就說想還是不想。”曾安民麵色變的認真,將手中的一扔,隨後嚴肅道:
“你若是肯配合我,明日便能在皇城司給你空出一個提都的位置來。”
“你想想,提都!官居四品!”
嘶~
看著曾安民那嚴肅的表情。
白子青的眼神猛的一亮。
對於曾安民的能力他是從來沒有懷疑過。
當初在兩江郡破勘龍圖丟失一案時,他便已經領略過曾安民的實力。
“真的?”
“我犯得著騙你嗎?”
曾安民瞥了他一眼。
“怎麼做?”白子青的聲音都跟著小了不少。
“簡單,隻需要你說一句話!”
曾安民看著白子青那期待的目光,心中一樂。
看來這非主流青年不止喜歡裝逼,也還是個官迷來著!
他緩緩開口道:“……”
從皇城司出來以後。
曾安民的臉上便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朝著自己的馬匹看了過去,嘴裡哼著小調。
“我總是心太軟,心太軟……”
翻身上馬,一氣嗬成。
“駕!!!”
曾安民縱馬朝前而走。
反正已經告過假了,下午也沒什麼事兒。
學習音樂去?
曾安民摸著下巴思索了一陣。
…………
建宏十三年,二月十九。
國子監博士秦守誠上奏江王貪贓枉法,與玄陣司棄徒齊賢林勾結妖族,濫殺無辜,以權謀私等一十九條罪證。
並將在兩江郡時記錄在冊的所有江王行賄,以及證據羅列出來。
奏折傳到建宏帝案上之後。
一場大戲就此拉開序幕!
皇宮。
金鑾殿。
建宏帝麵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之上。
今天是秦守誠向他提交江王罪責的第二日。
而他的正前方,秦守誠立在群臣之前。
他麵無表情,手中持著笏板一條條大聲控訴著江王的罪證。
每當他一條罪證說下,都會伴隨著證據上交。
群臣皆是麵色肅穆。
顯然,江王雖死,但他所犯之罪卻還未公布。
今日,秦守誠是站了出來,將這些罪定死。
唯獨沒有提造反。
他的折子之所以能在大殿之奏念,自然是經過建宏帝的默許。
但是誰將折子上“造反”兩個字給劃的……內閣首輔李禎,秉筆太監司忠孝,甚至包括建宏帝全都心照不宣。
所以事情進行的很順利。
把江王的罪名全都定下之後,建宏帝便準備宣布退朝。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突然從人群之中站出來。
“稟陛下,臣有話要說!”
聲音平穩厚重。
這人身材均勻,眼如丹鳳,眉似臥蠶,麵相之上透著久居高位之威嚴。
正是新晉夏官,當朝兵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曾仕林!
曾仕林今日一身官袍,麵色肅穆。
建宏帝起初並為在意,以為曾仕林隻是補充一下關於江王的罪證。
淡淡點頭,問道:“曾愛卿有何話講?”
群臣也皆向其投去好奇的目光。
曾仕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中笏板舉其,對著建宏帝輕輕行了一禮,隨後緩緩道:
“江王與玄陣司齊賢林勾結妖族一事……其實另有隱情。”
建宏帝麵無表情:
“是何隱情?”
曾仕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二人之所以勾結在一起,皆因一人從中牽線搭橋。”
說著,他緩緩抬頭,目光直視建宏帝。
建宏帝眯著眼睛,死死的盯著他沉聲問道:
“誰?”
“岐王!”
……
一句話,整個大殿之前全都鴉雀無聲。
“老匹夫,血口噴人!!!”
岐王的聲音驟然響起,將這片寂靜一拳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