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安民認真的看著麵前的映塵小和尚。
見其麵上那坦然的笑容。
他也笑了笑,隨後不在意的將糖重新放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隨後曾安民若無其事的與小映塵一起轉了轉。
“這小木劍你還沒扔啊?”
曾安民突然在小和尚的屋裡看到了虎子的那柄小木劍。
映塵小和尚眨了眨清澈的眼睛,認真的看著曾安民問道:
“虎施主送我的禮物我為何要扔?”
“但這玩意也是敲的你頭上落印的凶器啊。”
曾安民感覺有些好笑。
若是自己被人用這玩意冷不防的一劍擊在頭上,定是要將這玩意給砍斷當柴燒的。
小和尚則是認真且嚴肅的搖頭道:
“禍兮福所倚,若無虎施主用此物劈頭,貧僧又如何能收到這般精巧的禮物?”
“有如此禮物,貧僧應該心中歡喜才是,又何來凶器一說?”
呃。
曾安民對小和尚這般豁達的想法有些觸動。
他想了想,隨後又從懷中掏出那塊糖,對準小和尚的腦袋,輕輕一砸。
“啪。”
正中那片光滑的腦袋。
聲音不大,故而不疼。
“呃……”
映塵一臉懵然的看著曾安民。
“這下,你應該能收了吧?”
曾安民笑嗬嗬的接住那枚糖果,遞給映塵。
他看著小和尚眨了眨眼睛。
小和尚呆呆看著曾安民大手中的那枚糖果。
“這……”
小和尚一時間被曾安民這抽象的動作弄的有些呆滯。
“嗬嗬,怎麼?能與虎子交朋友,便不能與我交朋友嗎?”
曾安民笑嗬嗬的將那塊糖塞入小和尚的手中。
小和尚抿了抿嘴,隨後釋然一笑。
他笑的依舊乾淨:
“那便謝過施主了。”
說完,他那白嫩的小手鄭重的將那枚糖果放入自己的口袋裡。
“以後叫我權輔兄便可。”
曾安民尋了片草地,與映塵一同躺在了那裡。
二人挨的很近。
躺下看著那湛藍的天空。
曾安民眸中閃過一抹複雜,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知道嗎小和尚,你這樣純粹性格的朋友,我認識過一位。”
映塵不明白曾安民為何突然說這話。
他側過頭,光滑的後腦在草地上劃過,看著曾安民的側臉。
他感覺這位施主的臉上似乎帶著一些憂鬱,他好奇的問道:
“也是在京城嗎?”
“不是,在江南,兩江郡的一個書院裡。”
曾安民枕著自己的雙手,緩緩放下二郎腿,眸子變的複雜: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的話,我與他應該會在京城頂峰相見吧……”
他的語氣有些莫名的感傷。
映塵沒有開口。
隻是靜靜的躺在曾安民身邊,安靜的聆聽。
但曾安民也沒有繼續開口。
他沉默著。
他靜靜的看著天空。
他的眸子不知道在閃爍著什麼樣的傷感。
良久之後。
曾安民悵然一歎:
“現在終於能明白醉吟先生寫《夢微之》時的心情了。”
映塵好奇的看向增安民問道:
“醉吟先生是誰?”
曾安民側了側身子,他搖頭失笑:
“我夢中的一位大詩人。”
“《夢微之》又是什麼?”
映塵沒有覺得曾安民所說的話有絲毫荒唐。
反而感覺眼前這位新認識的朋友很神秘。
讓人忍不住想要與其聊上幾天。
曾安民並沒有說太多,他隻是失神的注視著天空。
良久之後,他抿了抿嘴: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映塵有些發愣。
發愣是因為他聽不懂。
所以他隻能怔怔的看著曾安民。
但他從這話中聽出了這位施主心中的惆悵,還有那位朋友已經離開的遺憾。
“從他死的那一刻,我便下定了決心,我要替他好好活著。”
曾安民的眸子緩緩瞥向一旁。
那個方向正是不遠處那個黃雀庵。
他的眸子極為銳利。
隱隱還帶著一抹莫名的恨意。
“那些屍位素餐,視人命如草芥的人,一定要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曾安民的聲音不大。
但鏗鏘有力。
映塵雖然聽不太懂。
但感覺自己的身子之中,似乎流淌過一抹熱血的激動。
他屏住呼吸,認真的看著麵前的曾安民。
“小和尚,那個小庵,叫黃雀庵對吧?”
曾安民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雜草,眸子朝著映塵看去。
他的麵色很平靜。
“施主知道?”
映塵看到曾安民站起,也跟著站了起來。
曾安民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眼神銳利:
“那這幾日,那位黃雀庵中的瘸腿老者,可曾出現過?”
映塵聽聞此言,眉頭輕輕一皺。
麵容閃爍著思索之色。
隨後茫然的抬頭看著曾安民道:“黃先生嗎……這幾日確實不曾出現,但見他很不容易,興許現在是在庵中?”
“黃先生?”
曾安民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名字。
看來那夜刺殺自己的那個瘸子,叫黃先生。
“你對這位黃先生,了解多少?”
曾安民漫不經心的看向小和尚,臉上露出笑容。
他極有耐心。
“黃先生……”映塵沉吟著。
緩緩思索著。
良久他抬頭,清澈的目光透著認真:“好像我記事以來就知道庵中有一位先生姓黃……”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光頭,隨後朝著那庵中看去:
“這是熹妃娘娘出家時所在的地方,已經有十多年了。”
“你多大了?”
曾安民低頭看向映塵。
“十三歲了。”
映塵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十三歲了。
曾安民閉上眸子,緩緩思索著。
也就說,那位黃先生,在十三年前便已經在這裡了。
十三年前。
曾安民記住了這個數字,他又看向映塵問道:
“黃先生,與熹妃娘娘認識嗎?”
“不知道。”
映塵搖了搖頭:“我自記事來,便沒有入過後山。”
“嗯。”
曾安民緩緩點了點頭。
現在得到的線索並不夠。
“一次都沒有去過嗎?還是說想去但是不敢去?”
曾安民挑了挑眉頭,看著映塵問道。
映塵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浮現出一抹尷尬,還有絲紅潤之色。
他抿了抿嘴唇,不敢抬頭看曾安民,隻是盯著自己的腳尖道:
“小時候想過偷偷去,但師傅說山上有小孩子的化成的厲鬼,會吃人,就不敢再去……”
曾安民輕輕一怔,他皺眉看向映塵:
“小孩子化成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