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軍而行便是殺妖取糧。
所以這裡運到糧草確實不怎麼需要。
“糧草堆積多少了?”
長公主麵色淡然的朝著那運糧官看去。
運糧官的嘴輕輕抿了抿。
他麵露難色道:
“稟公主,國公已然三日未向我軍運送軍糧。”
長公主聽聞此言,眯起眼睛朝那運糧官看去:
“三日未送?”
“是的。”
她的眸子緩緩的朝著曾安民看去。
曾安民的臉上也露出凝重之色。
“兩種可能。”
他的目光與長公主相對:
“第一,我軍與衛國公的糧道被襲。”
“但這個糧道隻有您與衛國公知道,泄露的可能不大。”
“至於第二種……”
曾安民的眸子之中已經肅穆無比:
“山下衛國公的大軍糧道被襲,剩餘糧草供不起大軍所需……”
長公主的眸子也變的凝重無比:
“所以,無力向我軍運糧。”
“是的。”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管哪個原因,我們都必須要先去查探一番。”
…………
白登山南部,廣闊的平原之上。
廣南郡城之下。
一萬大軍正在進行極為慘烈的攻城戰。
衛國公田繼眸子肅穆無比。
他倚劍而立,朝著那堅硬的廣南郡看去。
雲梯,士卒,喊殺聲。
經過近半月的攻城戰。
江國南王所處的廣南郡已經搖搖欲墜。
但……
就是這搖搖欲墜的城池,依舊久攻不下。
一座巨大的城池。
東,西,南。
三麵皆有大軍而攻。
血腥味,腐臭味,早已經彌漫的在這空氣之中。
衛國公田繼的麵色極為難看。
他的臉冷冷的崩住。
在他的周圍。
幾名副將的臉色也極為急促。
沉悶的氣氛,壓在所有人的心頭之上。
“軍中糧草,還能撐過幾日?”
田繼的眸子朝著跪在他麵前的那灰頭土臉的將領看去。
眸子裡蘊含著隱藏不住的凝重之意。
“省著點用,勉強夠用七日。”
“七日之後,我軍必會動搖軍心。”
“七日之後若無軍糧,恐怕會發生營嘯。”
跪在地上的那將領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省著點用……”
這四個字,聽上去很容易。
但聽上去,卻是極為殘酷。
每人一天一斤的糧食,改成每人一天半斤,甚至是三兩……
軍士吃不飽,又如何做戰……
“而我軍如今已陣亡兩萬軍士。”
“但敵軍城內粗略算著,最多隻剩三千可戰之士。”
“若是糧草充足,十日之內必能拿下此城。”
那將領死死的抿著嘴:
“但糧草……必頂不住。”
衛國公田繼的眸子眯起,他死死的朝著正在攻城的大軍。
沉默了良久。
“還差二日軍糧……”
“就差這二日軍糧……”
他的手死死的握住手中劍柄。
“糧道被襲……”
他眯起的眼睛怎麼也隱藏不住殺意:
“王鋒,竟會守不住郡北隘口,防江國之軍潛來,攻襲我軍糧道!!”
所有人都沉默著。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大帥,若是今日撤軍,尚有回旋餘地。”
“但若是不撤……七日之內,必須要攻下這廣南郡城。”
“若是攻下廣南郡還好,郡中民眾之糧能拿來充饑。”
“但若是攻不下,發生營嘯……出現逃軍……”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若是城中南王察覺我軍亂態,再開城來襲……”
每一句話,都讓田繼的臉色難看一分。
他死死的盯著城中。
“陛下的千秋大業……就差這兩日的軍糧!”
他的嘴唇顫抖著。
一行屈辱之淚從他眸中流淌而出。
“我田繼愧受聖恩!!”
“愧受聖恩呐!!”
他的聲音嘶啞無比。
他死死的握著手中寶劍,盯著那前赴後繼,有人陣亡,但立馬有人頂上的攻城大軍。
“啟稟大帥,鴛鴦軍副統領,曾安民求見。”
有人忽然朝著營帳而行,跪地而拜。
“鴛鴦軍……”
聽到這話,田繼的臉上陡然僵硬住。
他的麵色露出愧然。
“三天未向鴛鴦軍運糧,他此行而來,定是催糧的……”
“我有何臉麵見他……”
田繼死死的抿著嘴。
他不敢去看跪在地上的人。
無力的揮了揮手道:
“不見。”
……
帳中沉默良久。
跪地上的人緩緩抬頭,認真的看向田繼道:
“田帥,曾統領說他自知大帥如今困境,他是來給大帥運糧的。”
?
?
?
整個大帳隨著這一句話瞬間陷入了寂靜。
田繼猛的抬頭,朝著那人看去:
“快快有請!!”
“是。”
…………
“安民,見過國公爺,國公爺吉祥。”
曾安民此時未著輕甲,一襲青衣,麵上透著怡然自得的笑容,緩緩從大帳門處而來。
他來到田繼的麵前,對著田繼輕輕行了一禮。
田繼的眸子死死的看著曾安民:
“你……都知道了?”
曾安民咧嘴輕笑一聲:“若不是糧道被襲,田帥又何故三日未向我鴛鴦軍運糧?”
“那你說你有糧草……”
田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你可知,軍中無戲言?”
曾安民嘴角輕輕一勾。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手中多了一把羽扇。
他輕輕搖晃著羽扇,眸中透著老神在在之意:
“十日前,秦院長於白登山篳旅道斬殺狴軒妖王。”
“我軍直襲狴鋒穀,將狴鋒穀占領。”
“隨劫掠糧草不多,但尚有妖族屍首近三萬具。”
“熊妖,狼妖,狗妖的豬妖這些屍首,挺多的。”
“哦對了,飛禽的屍獸也不少。”
“想來,讓大帥軍下改善一下夥食,吃點野味啥的,撐個四五日,問題應該不大。”
曾安民說完此言。
衛國公田繼也好。
帳中十餘名將領也好。
所有人如同聽到這世上最不可置信的話語一般。
皆是麵露呆相。
衛國公田繼。
這個打了半輩子仗的國公爺。
此時瞪大眼睛。
死死的看著麵前的曾安民。
“你說什麼?!”
“狴軒都死了?!”
“攻下狴鋒穀??!”
曾安民羽扇輕搖,嘴角掀起一抹得色:
“國公爺沒聽錯,句句屬實。”
田繼的眸子緩緩無神,不由自主的呢喃道:
“說好的,隻是守山……你們直接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