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不耽誤乾活,工作不耽誤偷懶!這才是人生喲。”
女總裁的白眼翻的更大了。
於是,他點點頭:
“那我找搬家公司?”
“嗯,我家的地址你不是知道麼?”
“知道。”
路遙點頭,拿出了手機。
……
搬家說來是個挺麻煩的事情,甚至在海後到達那個老小區之前,搬家公司的人連小區都進不去。
不過這一切都伴隨著她的到來而水到渠成。
她的臉,就是門禁卡。
在保衛處的人說了一聲後,搬家公司的車就跟著x6一起開了進去。
而徐若初臉上也出現了一抹唏噓。
還真是……好多年沒來了。
她忍不住看向了胡璃。
可惜,坐在副駕的海後很平靜。
平靜的下車,平靜的打開房門。
搬家公司看著裡麵陳舊的家具,一臉詫異。
他們平日裡多穿行於魔都的各種小區,而業主在搬家時的地方,小區貴還是便宜,其實都是他們看人下菜碟的依據之一。
財富海景花園,可不便宜。
而這處小區,更是傳說中的……乾部小區。
本來他們以為會搬很多名貴的家具,可進屋後才發現……一切的一切,都很舊。
舊的跟……不屬於這個時代一樣。
這時,路遙說話了:
“張師傅,這些家具都有些舊了,結構可能會鬆散。你們開價,我不還,但就一點要求,咱們把活乾好。這裡麵的家具每一件都是……我,我很重要的回憶,咱們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可以吧?”
搬家工頭點點頭。
看著路遙的眼神也多了一種近乎於“恭敬”的神色:
“明白了,放心,我們一定小心……所有的都搬麼?”
“嗯。千萬要小心。”
“放心吧,路老板,我們知道的。”
說著,他就帶著幾個裝修工人開始評估哪些要先搬,車裡該怎麼布局。
徐若初扭頭看了胡璃一眼,想了想,問道:
“有需要咱們自己收拾,要拿到那邊的麼?”
“唔……到處看看唄。”
比起上次,胡璃的情緒似乎穩定多了。
隻是盯著那開始挪動沙發的工人,看著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眼神裡多了一絲安心。
想了想,她說道:
“路遙在這看著呢,咱倆去檢查一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
“嗯。”
徐若初陪著她去了臥室。
她的小臥室已經搬空了。
徐若初走進來後,便忍不住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
“想起來小時候了。”
女總裁的手放到了那張學習桌上麵。
這學習桌,還是學校那種老款式,木質結構,上麵還貼著美少女的貼畫。
已經褪色的不成樣子。
“姐,你還記得這貼畫麼?”
“……哈,咱倆一起貼的。”
“嗯。”
“那時候每次你來我家玩,都是你家裡的人來送你,然後每次看到徐叔,他就會埋怨我:你家也太遠了,我閨女天天往你那跑能行麼?小狐狸,叔叔給你換個新家行不行……我一開始還納悶換什麼新家,結果他要我爸……”
說到這,她臉上的笑容一僵。
變得有些牽強:
“要他把我過繼到你家,我記得我爸答應的時候,我哭的可傷心了……”
“哈~”
徐若初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大人的惡趣味玩笑。”
“可不,我真以為爸爸媽媽不要我了。”
“我當時還挺開心的,想著那樣咱倆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你當然開心,我可嚇壞了,抱著我爸的腿嚎啕大哭,給我爸也嚇了一跳……”
“哈……”
不知為何,倆人越說笑,聲音越小。
那一絲絲童年的回憶蔓延著,似乎把那本來就欲蓋彌彰的傷疤又給揭開了。
不過這一次……胡璃主動止住了它。
“……誒,對了,你昨天說你的衣服怎麼回事來著?”
“唔……路遙有個阿姨,有點小潔癖,我把衣服都交給她洗了。洗的很乾淨。”
“有潔癖的人開乾洗店……很幸福啊。”
她說著,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走,看看我爸媽那屋哪些衣服要不要養護下。”
“好。”
……
胡璃的家雖然大,但家具其實並不多。
加上搬家工人這次來的也多,足足六個人,所以很快就都給搬空了。
等他們搬到僅剩下一個電視櫃的時候,路遙走向了裡屋,見胡璃沒在小臥室,反倒是那個大臥室開著門呢,便走到了門口。
敲了敲門,也看到了徐若初和她正坐在床邊,迭著一件件衣服。
“璃姐,客廳差不多了,該搬這些了……床還要麼?”
“要,我那床好著呢,床墊可能要換,不過到時候再說。”
胡璃點點頭,說道:
“這些是以前我媽的衣服,你看看能不能乾洗,養護一下。”
“好。”
他走了進來。
下意識的觀察起屋子的陳設。
坦白地講,就是很普通的臥室。
但他卻在床頭處的牆麵上,看到了一個大相框的痕跡。
相框已經不見蹤跡,但周圍的輪廓卻保留了下來。
他沒吭聲,走到了蓋著白色防塵罩的床邊後,看了看這些衣服……
說實話,其實都很老的款式了。
但……當他扒開了一件衣服的內襯時,卻看到了一個標誌:pierrecardin
皮爾卡丹。
“……我拿回去,讓李姨都檢查一下……這些要乾洗麼?”
“嗯,都乾洗一次,然後養護一下吧,我看小初的房間裡不是有很多衣服都是套著防塵袋麼?”
“好,我都套上。”
“然後……”
胡璃想了想,忽然走去了衣櫃,從裡麵拿著一個西裝袋子出來。
“這套……是我爸的。我爸和我媽結婚時候穿的……”
她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起來:
“我爸走的時候,所有衣服都燒掉了。但我媽堅持留下這一套……可她出國的時候又不敢帶走。可能怕自己睹物思人吧。”
她的笑容逐漸變得蒼白了起來。
徐若初已經抿起了嘴。
可這次,她卻沒哭,隻是眼眶微紅的看著路遙,把西裝袋子遞了過來。
路遙點點頭:
“我會讓李姨很小心的。”
“……嗯。”
她揉了揉眼,勉強笑道:
“好啦,就這麼多,讓師傅們趕緊搬家吧。”
……
一上午的時間,她的家搬完了。
剩下的隻有空蕩蕩的屋子。
而胡璃的所有情緒,似乎都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這會兒……她家裡已經沒人了。
路遙和徐若初已經在剛才,就帶著那些衣服走了。
作為業主代表,路遙要去財富花園那邊辦理搬家的手續。
已經走好久了。
她自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徹底被搬空,哪怕它們已經去了新家……可對於她而言,當這個家裡連這些家具都被搬走的那一刻,“家”這個概念,就已經在這處空房間裡崩塌了。
以後,也沒有回來的必要了。
也……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這,她崩潰了。
發出了如同小貓一樣的壓抑哭聲。
蹲在了地上,把臉埋進了自己的懷裡。
就像是兒時無數次偷偷哭泣一般。
努力著讓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
努力的在媽媽那裝作堅強。
努力的不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傷心與難過。
她痛哭著。
可卻同樣努力讓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
但卻無人知曉,這個如今空蕩蕩的屋子,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麼。
耳邊依稀響起的歡聲笑語,以及那兩個人甜蜜的雙人舞……對懵懂的她而言,隻是覺得很美。
可這份美麗在雙人舞永遠隻剩下了一個人跳時,才露出了最猙獰殘忍的模樣。
如同一把刀。
十幾年的時間裡,每次想起,它都依舊鋒利。
好疼。
真的好疼。
可卻不敢出聲。
以前是怕媽媽傷心難過。
而現在……則成了本能。
越疼,越難過。
越難過,越疼。
以至於現在都分不清這份疼痛,到底是刻骨銘心的回憶,還是那時光易逝中難以割舍的快感與僅剩的溫暖。
可就在這時……
她聽到了一個輕柔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
下意識抬頭。
看到了一雙關切的眼眸。
以及……一個溫暖的懷抱。
路遙輕輕的抱住了她。
在她的錯愕之間,耳邊響起了他溫柔的話語:
“小璃姐,不哭了。”
“乖。”
“不哭了。”
“……”
於是,胡璃不哭了。
隻是在他懷裡,閉上了眼。
任憑淚水肆意的順著他的脖子,流入了胸膛。
路遙抱著她。
她同樣抱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