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聽到了路遙的聲音，以及隨著聲音進來的伴奏時，他不得不承認，他有些驚訝。
鼓，偏弱。
打的勁不夠透。
貝斯的底音也不夠穩定，指法還是有點問題。
但……這鍵盤意外的穩定啊。
甚至可以用優秀來形容了。
至於這兩把吉他……徐大少的吉他水平他已經領教過了，也就那樣。
業餘水平。
但這個主唱……還行。
穩定不提，最關鍵的是嗓音也很不錯。
這孩子……很適合唱搖滾啊。
至於這歌……
他忍不住拿起了歌詞本看了下。
還彆說……詞也不錯。
誰寫的？
……
“李達呢？快，我找他。”
“吳老師？……李老師在錄音。”
當新索音樂的前台看到從門口快步走進來的吳夢齊後，下意識的站起身來回答道。
帶著眼鏡，穿著一件看著就很暖和的羊毛大衣，顯得文質彬彬的吳夢齊聽到這話後，直接問道：
“幾號？”
“一號……吳老師，李老師正在工作。”
“嗯，我知道。”
作為張靚潁指定的金牌製作人，同時也製作過魏辰、範爺、謝那、趙微、林依輪等人專輯的圈內大佬，以及新索音樂的王牌合作人，吳夢齊的圈內地位不提，在新索音樂他想去哪，還真沒人攔得住。
得知了李達的工作地後，他都沒用前台帶領，直接來到了一號錄音棚，推開了門。
能來新索音樂錄音棚的人，就隻有兩種人。
一種，是公司內部的歌手。
另一種，公司想簽的歌手。
這兩種人，無論哪一個，都不會拒絕一個金牌音樂人的到訪。
所以，他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剛好就聽到了李達的話：
“第一遍的效果很好啊，能聽得出來，路遙同學你的嗓子已經逐漸進入了狀態。我們再來一遍……”
說著，他就看到了吳夢齊。
但他隻是點點頭打過招呼，對著話筒繼續說道：
“剛才的伴奏裡，鼓手的力量要更強一些。我們是搖滾，而這首歌的風格也充滿了一種磅礴的生命力。所以，你要打擊的更有力量感一些。貝斯的底音也要更強一些，要和鼓手配合起來。然後……徐總，泛音可以給的更強一些麼？我覺得聽起來會更好。”
“ok。”
徐若晨豎起了一根大拇指示意沒問題。
同時搓了搓有些疼痛的手指。
“好，那我們在來一遍。路遙同學，你不用特彆在意嘶吼時的破音，一方麵，我個人覺得這種破音也是一種魅力，就像是破土而出的種子一樣。另一方麵，後期我們也可以修音的。”
“呃，好的。”
“好，我們再來一遍。”
“ok。那重新開始？”
“嗯，重新開始。”
說完，李達關閉了通話鍵，接著趁著樂隊準備的功夫，主動對到來的吳夢齊問道：
“吳老師，怎麼了？”
“電影主題曲。”
吳夢齊言簡意賅。
他正在為鐘少雄導演電影《嘻遊記》創作主題曲，李達是他的專用錄音師，有事自然得找他。
而李達聽到這話後，便點點頭：
“我估計得下午了。”
聽到這話，吳夢齊以為裡麵這幾個小孩是公司新打算簽的藝人，便點點頭：
“行，這樂隊什麼情況？”
“歌……意外的不錯。”
這是李達給出的評價。
而他下句話還沒出來，音響裡傳來了路遙的聲音：
“李老師，我們開始了。”
李達豎起了一根大拇指，意思是ok。
而吳夢齊也不說話了。
作為音樂製作人，雖然這活和他沒關係，但在歌手錄音時，保持安靜不打擾，專注於音樂是每個音樂人的最基本素養。
很快，路遙的聲音響起。
“我的心啊……”
吳夢齊耳朵微動。
嗯？
這小孩的聲音不錯。
隨著路遙清唱的幾句，他便心中了然。
但也聽出來了……這不是專業的唱法。
顯然，對方沒經受過，或者受過的專業訓練相當有限。
他的嗓音裡，氣聲太足，這樣就會顯得很空。
而清唱玩，旋律響起。
他知道，這應該是一首輕搖滾風格的歌曲。
“彩虹裡麵的人，你們好嗎？”
“你拿快樂嗎，我期待的嗎？”
“還記得歌唱記得~啦啦啦嗎？”
“躲在屋簷的人~你們害怕嗎？”
“還記得笑嗎，還記得我嗎，還記得保持好奇的~傻瓜~”
聽著路遙唱了幾句後，他就已經明白了歌手的優缺點。
優點……這嗓音的金屬感很棒。
天生的搖滾嗓子。雖然還不知道音域，但這種金屬感，是好多搖滾歌手夢寐以求的。
缺點也同樣明顯。
如果沒有專業訓練，這嗓子的機能，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正琢磨著，忽然他聽到了一句：
“我妄想開著我的爛摩托，去轉一轉。”
“可是我，可惜我把車賣了！”
聲音忽然變得高亢了起來。
而也正是這一句歌詞，忽然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一下子……畫麵感就充盈了起來。
他一把拿起了擺在李達麵前的歌詞本，還沒來得及看，耳朵裡已經聽到了高亢的歌聲：
“我的心啊我的心~整棟出租！處處都給你……”
“！”
他的眼睛直接眯了起來。
這下，連歌詞都不看了，而是調動起了專注的情緒，開始聆聽這首歌。
很快，《鮮花》的第二遍結束。
他聽著歌曲尾段那嘈雜的吉他聲，一直等到吉他聲停止後，直接對李達說道：
“讓吉他也跟著開始和聲。所有鍵盤和聲的部分，讓吉他也跟著合。你把他們的麥克音軌音量調整下。和聲再弱一點，然後讓主唱後麵那段，solo的更乾淨一些。前奏，讓他儘量唱的厚一些……”
李達一愣。
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接著點點頭：
“這一遍比剛才更好了。接下來，徐總，你要跟著和聲……”
他把吳夢齊的話轉述了一遍後，徐若晨有些疑惑，但還是跟著點點頭。
而路遙也在納悶，怎麼叫“厚”一點。
有些疑惑的問道：
“厚……指的是？”
這下，吳夢齊直接湊到了麥克風前：
“開場四句，你保持現在的唱法，第一段主歌時，讓聲音再低一點，咬字時候口腔打開。”
“呃……好。”
雖然幾個人都不知道他是誰，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聽話。
“還有，敘述感強一些。你就把自己想象成一個講述者，彆太關注旋律，讓自己去講故事。找到這種感覺。”
“哦哦，好的。”
“還有，車子又經過了山~~這一句在開始升key，用氣聲來升，“爛摩托”這三個字，咬的死一些，一直到第一句“可是我”的時候，再去過度。還有，既然是《yellow》的風格，那鼓手就再大膽一些……”
莫名其妙的，路遙就被下達了一堆“指令”。
這陌生人說的很多，但路遙還算是都記住了，於是點點頭。
很快，音樂聲再次響起。
而順著對方的“指導”，雖然樂隊還不知道效果，但……在吳夢齊和李達這，這首歌的立體感卻瞬間增強。
聽感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最後，在歌曲結尾，路遙那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solo中，眼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抹光彩的吳夢齊直接對李達問道：
“他們的經紀人是誰？喊過來。”
“……”
李達嘴角一抽。
下意識的問道：
“吳老師，您是要……”
“這首歌……很棒！”
吳夢齊給出了簡短的點評。
但李達卻懂他的言下之意。
這首歌，很棒。
我想來做。
應該……是這樣吧？
可問題是……
他忍不住看向了仰頭喝水的路遙。
自己該怎麼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