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淩的指節叩在頻譜分析儀的金屬外殼上，晨光透過防彈玻璃斜切在操作台，將外星數學符號的投影拉長成扭曲的蟒蛇。
盛瑤的視訊畫麵在戰術平板裡閃爍了十七次，最終被強製轉接到加密通訊頻道。
"你三天沒出作戰室了。"盛瑤的指甲掐進掌心，戰術平板鏡頭掃過她背後的軍用機場，運輸機尾翼上的紅星還沾著露水。
"這個信號在模仿地球的加密格式。"鄔淩將三塊屏幕拚成三維頻譜圖，北極圈極光數據與宇宙背景輻射的波紋在晨昏線位置交彙，"但它在第三十六進製位埋了陷阱。"
金屬門禁的蜂鳴聲打斷對話。
張部長帶著兩份紅頭文件走進來，肩章上的將星擦過門框發出刺耳聲響。"西北靶場的電磁炮試射失敗了，他們說總設計師這周都沒校對過參數。"
鄔淩的鋼筆尖在衛星軌道圖上洇開墨點。
全息投影裡的獵戶座星圖正在分解成二進製的流星雨，那些熒光塗料顯現的變種圖案與海軍情報部的空白指令產生0.03%共振誤差，這相當於在二十個足球場裡找一粒變質的咖啡豆。
"給我四十八小時。"他把射頻芯片按在戰術平板背麵，芯片表麵的外星符號突然吸收屏幕藍光，在牆麵投射出類似瑪雅曆法的同心圓。
當作戰室重新陷入黑暗時，張部長摔在桌麵的紅頭文件正好蓋住異常發熱的移動硬盤。
鄔淩聞到了焦糊味，不是電路板過載的塑料味，更像是二十年前西伯利亞雪原上，那塊墜毀隕石蒸騰的金屬蒸汽。
盛瑤在加密頻道裡調出三年前的北極檔案。
極光波動數據被轉換成聲紋的瞬間，鄔淩後頸的汗毛突然直立——那段三十七秒的宇宙輻射脈衝，正在用莫爾斯電碼的變體拚寫"黎明"的俄語縮寫。
"幫我申請量子計算機的臨時權限。"鄔淩扯開軍裝領口，戰術平板顯示的室溫是23c，但他的太陽穴正在滲出冰涼的汗珠。
全息投影裡的同心圓開始逆時針旋轉，每個環都在用不同進製的數字倒計時。
張部長留下的紅頭文件在第四個小時自動焚毀，灰燼裡顯露出水印暗碼。
鄔淩用激光筆掃描時，海軍情報部的內網突然推送了十二小時前的絕密簡報——東南沿海的雷達站捕獲到七個大氣層外的非自然熱源。
當第七個同心圓停止轉動時，移動硬盤的異常發熱達到了63c。
鄔淩把芯片浸入液氮的瞬間，三塊拚接屏幕同時跳出了二十年前西伯利亞訓練營的平麵圖。
隕石墜落點的坐標被熒光標記，與此刻頭頂正在違反軌道力法的光點構成完美的六邊形。
"這是立體投影坐標。"盛瑤突然發來重新渲染的星圖，她連夜黑進天文台的數據庫，睫毛上還凝著咖啡機的蒸汽，"獵戶座腰帶三星的投影位置，與西伯利亞隕石坑形成的時間差正好是......"
鄔淩摔碎第三個咖啡杯。
陶瓷碎片在防彈地板上拚出詭異的三角函數，與芯片符號的某個切角完全吻合。
量子計算機的權限批下來時，東南沿海的非自然熱源已經消失在電離層，隻留下十二組重複的輻射殘留。
淩晨四點十七分，當鄔淩把海軍空白指令的碎片代碼輸入量子計算機，全息投影突然具象化出立體的克萊因瓶結構。
每個曲麵都流淌著不同文明的數學公式，在瓶口位置，他看到了自己三年前寫在北極考察日誌扉頁上的簽名。
盛瑤的驚呼從加密頻道炸響時，鄔淩正盯著突然恢複常溫的移動硬盤。
那些外星符號在普通照明下消失了，但當他把量子計算機的藍光投射上去，符號邊緣浮現出細小的希伯來字母——這恰好是張部長摔門離開時，肩章在門框劃出的刮痕形狀。
"我要重構所有接觸過這個硬盤的監控錄像。"鄔淩扯下量子計算機的散熱管，冷凝液在地麵彙成銀河旋渦的圖案，"從七日前三級戒備令生效開始，所有經過三號證物室的人，包括他們的鞋底花紋。"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鄔淩的瞳孔突然收縮。
戰術平板自動跳轉到三小時前的衛星監控畫麵，那顆改變軌道的偵查衛星的尾焰軌跡，在平流層勾勒出的曲線，正是硬盤表麵熒光星圖缺失的最後一筆。
量子計算機的蜂鳴聲突然拔高八度，鄔淩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十六進製代碼，突然抓起白板筆在防彈玻璃上畫了三條交叉斜線。
液晶墨水在晨光中泛著幽藍，將外星符號切割成二十七個等分區域。
“調出上周截獲的北約雷達頻段。”他的軍靴後跟在地麵敲出三短兩長的節奏，這是三年前和盛瑤在北極考察時約定的緊急信號。
正在整理數據的年輕中尉手抖了一下，戰術平板差點砸中液氮罐。
五分鐘後，當北約的l波段雷達數據覆蓋在第三塊屏幕上時，作戰室突然陷入死寂。
十九組不同顏色的頻譜波紋在第三十六進製位上同時出現0.7秒的斷點，這個時間差正好等於昨天靶場電磁炮的蓄能時長。
鄔淩扯開領口的動作讓兩個文職參謀後退半步。
他抓起張部長留下的紅頭文件殘片，用激光筆在灰燼水印上畫出七個同心圓。
量子計算機的散熱管發出尖銳嘯叫，投影在牆麵的克萊因瓶突然爆出三十六個光點。
“倒置坐標係。”他沙啞的聲音驚醒了角落裡打盹的程序員，“用海軍情報部的空白指令當轉換密鑰。”
當第六次坐標轉換完成時，全息投影裡扭曲的蟒蛇突然蛻皮般剝落外層代碼。
二十三名值班人員同時倒吸冷氣——原本雜亂無章的宇宙輻射脈衝，此刻正在用十二國語言的軍事術語交替重複“黎明”。
盛瑤的視訊請求在第三塊屏幕亮起時，鄔淩已經灌下今天第五杯濃縮咖啡。
“西伯利亞訓練營的平麵圖有問題。”她的指尖在平板電腦上劃出冰裂紋似的軌跡，“三號機庫的建築麵積比衛星圖少了十二平方米。”
鄔淩的瞳孔突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