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異的瞳孔狠狠地顫抖了起來,在那破碎的鏡麵世界裡,依稀可見牧大賢那四分五裂的身體!
由於距離太遠,林異並不能夠看清楚的牧大賢如今的狀態,但從那瞥見的場景來看,牧大賢整個人就像是被某種力量給撕碎了然後丟到了那個鏡麵世界中去,比起身體已經千瘡百孔的老默,牧大賢那邊簡直可以用殘破不堪來形容。
他就像是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黑暗大法師,身軀破碎又分裂,隻剩下胸腔裡的一顆心臟,依舊在緩緩地跳動著。
難怪當老默確定了牧大賢到了鐘樓之後,就表現得不是非常急切了,或許他也知道,牧大賢會變成如今的這幅模樣——這幅看起來已經死透卻又沒有完全死透的、介於“生死之間”的模樣。
老默似乎在重啟老舊煤油燈的同時,試圖將牧大賢從中拽出來,這樣的舉動應該剛開始了沒多久,因此完全看不出有多少效果。
隻是不管是老默那正在湮滅的身軀,還是牧大賢如今的這副模樣,都讓林異感到十分擔憂。
他不知道牧大賢究竟是怎麼在守夜人的眼皮子底下變成的這副樣子,但他也沒時間去考慮那麼多了——因為他終於來到了守夜人的麵前。
他的身軀不受自己控製地從最後一塊石板的碎片上一躍而……上,身體在半空中倒轉一百八十度,像是坐滑梯一樣滑到了守夜人的麵前,以一個“死侍版超級英雄式”落地,穩穩當當的粉碎了自己的膝蓋骨。
“嘶……”
他嘴角一咧,抽著冷氣、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直到這一刻,他才是感覺到了他那屬於自己身體的掌控權。
「得……玩賽車撞牆了知道把遙控器給原主了是吧……」他的心中沒來由地冒出一句狗話,膝蓋處天藍色氣息湧動,像織布似的修複了他的膝蓋,並且“鍍”上了一層金膜。
“我……”
“你……”
“那個……”
看著近在眼前的守夜人的側影,林異張了張嘴,第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最後,仿佛毛子附體似的,狗裡狗氣地說了一句:“呃……你、你好啊……守夜人。”
守夜人沒有說話,他的身軀巋然不動,隻有黑色風衣在氣浪之中獵獵作響。
氣氛似乎有些凝固,林異也有些不知所措,而正當他運動鞋裡的腳指頭忍不住開始摳鞋墊的時候,守夜人終於是開口了:“他還算是信守諾言……你果然來到了這裡。”
守夜人語出驚人,一開口似乎就爆出了某個驚天的大秘密,讓得林異心頭震驚不已。
“什、什麼?”
「‘信守諾言’?!這是什麼意思啊?」
守夜人威嚴而冷漠的聲音還在繼續響起:“看來,其他的那些‘暗區’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了,不然也不會隻是幾次灰霧入侵的功夫,就已經出現了兩個像‘你’這樣的人……”
“啊?”林異張大了嘴巴,“兩個?不是……‘像我這樣’又是什麼意思?”
守夜人依舊沒有馬上回答,但卻動了。
似乎是某個既定的時刻到來了,他開始掀動起恐怖無比的超凡力量,狠狠地撞擊在了量子巨鐘那浮動著無數秘紋的鐘身之上。
「Duang——!!!」
雄渾的鐘聲激起澎湃的氣浪,向著四麵八方猛烈地衝刷了出去,氣浪波及過守夜人的身軀,震得距離最近的守夜人也出現了一些“卡殼”的掉幀感。
爾後氣浪推過林異的身軀,便又從他的體內帶出了許多微粒,隻是到了這個時候,他的體內已經不會再噴出血霧了,而全部都是一些奇異粉末微粒。
但如今的林異早已適應了這樣的衝刷,在這一次的衝刷裡,他的身軀僅僅隻是踉蹌了一下便穩定了下來,殘破的身軀也馬上被修複。
緊接著,氣浪又從老默的身邊衝刷而過,這讓得老默那已經猶如被蟲蛀的身軀,又擴大了一些湮滅的邊界……
在這樣的氣浪裡,老默的軀體就像是堆砌在沙灘上的城堡,每當浪花打過來,都會將邊緣的一些區域給磨滅,隨著浪花的擴大,最終他會被徹底地從這沙灘上抹去。
“老默!”林異見狀,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守夜人的聲音,徐徐響起。
林異精神一震,趕緊看向了守夜人,不解道:“‘像我這樣’是什麼意思?”
守夜人背對著他,聲音渾厚又縹緲:“擁有‘築夢’特性的人。”
“‘築夢’?”林異不解。
“你隻會複讀嗎?”守夜人質疑了一聲,但馬上表示了理解,“從你現在展現出來的蠢樣來看,伱肯定是被人動過手腳了……也對,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才是最大的危險。”
“但蠢歸蠢,這一次……你其他方麵展現出來的優秀特質超過了我的預期。”
「優秀特質?」林異下意識地想重複,但被守夜人懟過一次複讀機,他還是不湊上去碰灰了……
“我真是有些不理解……他們竟然舍得放你這樣的特殊人才進來冒險的……”
“有意思……”
“真的很有意思……”
林異抿著嘴巴,守夜人的話他能聽懂一些,但聽不懂的更多。
他很想問問題,但他和守夜人一點都不熟,在守夜人的麵前,他不敢冒然插嘴。
要是老默的話,他估計早就開口求解了。
不遠處的老默聽著守夜人對林異說的話,眼睛都瞪大了,但一想到林異這一路上表現出來的異常,他那瞪大的眼中卻又時不時地浮現出一些夾雜著疑惑和釋然的神色。
畢竟,他也是清晰地記得……在林異這家夥的身後,曾出現過那種形態的虛影……
守夜人背對著林異,卻似乎將林異臉上那一副一頭霧水卻又瞪大了一個呆萌、渴求解答的眼睛的神態儘收眼底。
於是他完全不給林異開口的機會,直接道:“他曾經說過,‘有朋自遠方來,則安之’……所以你既然來了,就在這有限的時間內,安安心心地給我把活乾了吧……”
「我去!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你們S大的人就沒一個學過論語嗎?」林異想開口,卻發現他的嘴巴竟然完全動不了。
淦!
守夜人壓根沒給他開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