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異弱弱地說道：“有些……有過之而無不及。”
守夜人猶豫了一陣，然後道：“不管怎麼樣，你先回鐘樓，有什麼等我回來再說。”
“那你注意安全。”林異下意識地叮囑了一聲。
“嗯。”守夜人點了點頭。
然後就這樣過去了的快一分鐘……
“你怎麼還在這兒？”
林異甕聲甕氣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不知道怎麼回去？我好像被「卡」在這裡了？”
“卡？”守夜人微微一怔，旋即那身影便像是分解成了無數隻黑色的烏鴉一樣消散在了原地，幾個呼吸之後，黑霧湧動，化作烏鴉聚攏了過來，守夜人的身影再度出現……
守夜人道：“我沒問題啊，你再試試？”
“嗯……好。”林異點了點頭。
守夜人指點道：“不要去想象來時的路，你要想象一下鐘樓的樣子……想象「聖堂」的樣子，從扭曲的圖層中捕捉到氣浪的軌跡，然回溯上去就行了。”
“‘回溯’？嗷！我試試哈。”
林異說罷，便在腦海之中構想出了鐘樓的樣子。
說來神奇，當鐘樓的樣子出現在林異腦海中的時候，一條彌漫著金色氣息、由純粹的白光構成的扭曲通道，緩緩地呈現在了他的麵前，猶如跨越彼岸的天橋一般從遙遠的圖層之中鋪設而來，來到了他的麵前！
在天橋的彼岸，他看到了一片朦朧的界域，在那界域的中心處，赫然就是他那盤坐在量子巨鐘「聖堂」下的模樣。
他心念一轉，眼前的視界便立刻變得模糊了起來，然後他就像是滑滑梯似的上了天橋，猶如一道流光般向著自己的本體飛了過去。
“複讀機小子，回去之後，幫我先撐一會兒，我馬上就會回來。”守夜人的聲音，在林異的意識裡緩緩響起。
“什麼都不用管，隻需要把你的金色氣息傳輸給「聖堂」就行，就像當初你被默小子吸收超凡力量一樣。”
“如果「聖堂」餘波消耗殆儘，就換成你替我敲擊「聖堂」，最多一次就行……不求有多洪亮，隻需要……使它的波動，能夠延續下去就行。”
「‘一會兒’是吧……」剛聽到前麵部分的時候，林異果斷地答應了：“我知道啦！”
但守夜人的話越來越不對勁，怎麼這個“撐一會兒”還要敲鐘啊？！
“我靠不是，那東西真的是我可以敲響的嗎？！”
正說著，林異猛地一拍大腿，「啪」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
X023年，5月10日，2:41，林異的意識從圖層之中回溯而上，最終回歸本體，猛地拍著大腿站了起來。
“我……回來了！”
他驚喜地低頭看了一眼手表。
2:41。
這第二次築夢，花費了他十幾分鐘。
他看著麵前守夜人的本體與量子巨鐘「聖堂」，光從表麵上來看，竟看不出守夜人有什麼異常。
但若是細細感應，便會發現，守夜人似乎變得遲鈍了許多，他依舊保持著撞擊「聖堂」的樣子，隻是那形態，卻好似凝固了一樣。
「‘02’的意思，應該是等到這一波氣浪徹底耗儘的時候，讓我去代替他敲一下？運氣好的話，等不到氣浪的餘波消散，他的意識就會從那邊退回了。」
林異定了定神，稍稍安心了一些。
守夜人這個守護了藝術樓無數年的存在，說的話絕對是百分之一萬的可信度，他說最多撐一下，那麼絕對是最多撐一下。
「等他回來，我提上尾款，然後就跟老默一起回去！」
林異想到這裡，不禁看向了老默所在的位置，然而讓他感到悲傷的是，老默的身軀竟然已經湮滅了大半！
老默原本是在鐘樓的其中一塊鏡麵世界似的牆壁前，設法拯救那已經四分五裂、藕斷絲連般的牧大賢，隨著他的不斷施救，他的身軀也在被「聖堂」的氣浪不斷湮滅。
當他築夢的時候，老默的體內就不斷的湮滅出超凡力量，而如今的老默，更是隻剩下了一副殘骸！
他的手無力地垂落在地上，手邊是一盞釋放著微弱熒光的老舊煤油燈，那老舊煤油燈徹底開始運轉了，但他老默卻連提起它的力量都沒有。
而老默的另一隻手則像是爾康的表情包那樣舉著，探入了那鏡麵世界之中，好似捕魚似的抓著牧大賢體內的無數絲線，正在試圖將他從中抽離出來。
“老默！”林異痛心地叫喚了出來，然而老默卻像是聾了一樣，根本聽不到他的話。
「那鏡麵一般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底層邏輯？牧大賢是怎麼進去的，老默又要怎麼救他啊？」
儘管他從毛子的視角認識了牧大賢，但畢竟沒有親身與牧大賢有過交集，因此他對牧大賢並無太多的羈絆情感，可老默就不一樣了，這一路兩人刀尖舔血般走來，無形之間已經有了一些羈絆，如果就這麼看著老默湮滅掉，他於心不忍。
“老默！老默！”
他放聲大喊了好幾次，終於，老默那已經有些渙散的眼神，終於是緩緩地、骨碌轉到了林異這邊。
“林……”他頓了頓，氣若遊絲，卻依舊改口道，“呼……小子……”
右手發力，將老舊煤油燈丟了出去。
老舊煤油燈在空中像是進入了無形的通道一樣，猶如放掉了氣的氣球一樣毫無規律的滑翔了幾圈，然後準確無誤地落到了林異的腳邊。
“燈……已經點燃了……”
“效力……足夠支撐你返回校區……”
“記住……我的話……到圖書館……就下電梯……”
“可以相信……圖書館管理員……”
“但是……不要接受……他的邀請……留下成為……新的圖書管理員……”
“路上遇到……問題……多想想……我……說的……話……”
“老默！我要怎麼樣才可以救你？”林異沒有急著撿起老舊煤油燈，一來他還要等守夜人回來，二來他要想辦法拯救老默。
老默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來時便知道……我必死無疑……你救我……隻是徒勞……彆白費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