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異便不再顧及她,畢竟他已經先後勸過趙靈逍兩次了,可趙靈逍的頭還是這麼鐵,一旦被認知汙染那麼也就隻能認命了。
“我懷疑這是「葬體」的一部分,小賣部雖然收容了「葬體」,但或許容量有限,根本無法承載「葬體」的全部……”
“餘下部分,就在綠色圍兜廚師的基地裡。”
“而且,那兒的葬體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老樹根,無數條根須垂落下來,布滿了整個石窟。”
他簡單說來,又將關於十號購餐窗口以及料理食材的發現說了出來。
“我操控綠色圍兜廚師砍斷了其中兩根的尖尖,把它運了出來。”
“我想這玩意兒從本質上來講,應該就是某種原材料,隻要我把用得到的東西從上麵分解下來,應該就可以組裝出來一個‘傀儡’。”
田不凡點了點頭:“那你就趁著它們還沒有開始石化,趕緊試一試吧。”
這兩條根須雖然是「葬體」的本體上偷出來的,但在陽光下也無法避免被石化的命運,隻不過抗性較大,石化得慢一些罷了。
蒯鴻基也是走上了前來,將一個滿是鏽蝕的青銅器皿掏了出來。
這個青銅器皿本身有些殘缺,腳爐般大小——說不定就是某隻芳香腳烘過腳爐,隻不過缺失了蓋子和提把之後,被狂信徒從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掏出來盛超凡物質。
那一盆的超凡物質,在白天看上去像是非牛頓流體一樣,呈現出一種有些發灰的乳白色液體的質感。
當這個器皿被掏出來的時候,林異敏銳地感覺到,周圍的溫度都隨之而下降了許多。
教學樓的陰暗區域裡,更是響起了一連串「沙沙沙」的聲音,恍惚之間,好像還有一些呢喃絮語。
蒯鴻基淡淡地掃過四周,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他什麼也沒說,但那些躁動的聲音就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紛紛平靜了下來。
趙靈逍看著器皿裡粘稠得像是漿糊的超凡物質,一雙眸子裡隱隱閃爍著金色的光輝,她低下頭竭力推了推眼鏡,過了好一會兒才是讓自己的心緒平息了下來。
但儘管如此,她還是又看了過去。
她的眼中光芒依然閃爍,舌頭也是從唇角探出,輕輕地舔舐著嘴唇。
她眼中的渴望之色,終究是完全沒辦法克製下來,像是要從眼眶裡流出來了一樣。
那種固液混合態的超凡物質,她很清楚是「實質化的超凡物質」,但她隻在課本裡的插畫上見過,根本沒有機會見到實物。
更彆說那麼大的一盆超凡物質了。
他是從哪裡搞到的?
趙靈逍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未來如果她可以拿到超凡物質的話——哪怕隻是拿到一丁點,或許都足夠改變她的人生!
她可以用超凡物質去換取一個申報馬修大師的“論星辰秘紋對荒蕪現世的啟示”學術研究課的名額,不,甚至遠遠不止這些,馬修大師說不定都願意親自來接她!
無法輕易獲取的超凡物質在世界上都是彌足珍貴的寶物,更彆說已經實質化的超凡物質了!
趙靈逍心中的欲望被逐漸點燃,但忽然間,她的耳邊響起了一道陰森的冷笑。
這一聲冷笑像是冷水澆頭似的,一瞬間就把她心中的欲望給撲滅了個乾乾淨淨,她驚恐地垂下了目光,除了林異她不敢看任何人。
「蒯蒯」。
她知道,一定是那個叫「蒯蒯」的男人在注視著她。
那種目光冷若冰霜,像雨林裡潛伏著的毒蛇,比,比毒蛇更可怕——那是海麵下的巨大海蛇,在漆黑的冰潭下看著水麵上的她,隨時都會鑽出來把她吃掉。
那個林異怎麼會跟他們沾上關係的……?他會不會被控住了,被強迫著在乾什麼事情?還是說,他們是一夥的?
趙靈逍思緒翻湧,心底有一些異樣的情緒在蔓延。
這種情緒似乎是……後悔?
後悔嗎?
後悔沾上了這件事情?
不,她不後悔。
比起“後悔”,她更多似乎是“懊惱”。
她懊惱自己怎麼沒有能力在這個時候介入,然後直接強行“征用”這一整個器皿的超凡物質。
一旁的林異捕捉到了趙靈逍的情緒變化,也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欲望與衝動,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蒯蒯已經給予趙靈逍一些警告。
在這種情況下,要是趙靈逍還敢影響他,那他可不會手軟。
看著這個器皿,他詫異地張大了嘴巴:“你怎麼把人家的家夥都給拿了?”
蒯鴻基無語:“不然我拿什麼裝?”
他回答得太自然了,渾然不在意的臉上仿佛刻著“事實本該如此你我不必過多討論”之類的字眼。
林異抿了抿嘴,默默地接過這個腳爐般大小的器皿,將它放到了腳邊,然後又將兩段“根須”丟到了一旁。
他默默地調整呼吸,像是在將精氣神提煉起來,準備料理一頓大餐。
田不凡則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似乎很期待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魏亮也難得地看了過來,看著那兩個巨大的“蘿卜”,滿是好奇。
趙靈逍其實不知道“根須”是什麼,哪怕林異提到的什麼「葬體」她也是完全不懂,但她隱隱感覺這個麵目全非的玩意兒或許也是某種不可多得的材料,價值比起超凡物質可能有過之而不及。
真是不可思議……那麼多人進入校區,哪怕是挖掘出一些信息都不得了了,為什麼他還能從校區裡采集到特殊的資源?趙靈逍的心中滿是躁動的求知欲,她有那麼一丁點的後悔,要是當初沒有騙林異,兩人的關係會不會不會這麼差?
或者……她的欺騙應該更隱秘一些,至少不應該被林異發現。
那是那樣的話,她向林異討要一些邊角料,林異有沒有可能給她?
在她天人交戰的時候,林異已經調整好了狀態,他回憶著綠色圍兜廚師庖丁解牛似的刀法,以感知徐徐滲透“根須”,試圖去整理構成它的每一具破損屍體的邊界。
但隨著不斷地的感知,他逐漸皺起了眉頭,這些屍體全部都以一種違反人類認知的方式生長到了一起,有些骨骼連著脊椎骨,有些則是手臂接到了另一截屍體的胸骨上,像是肋骨開了花。
想要就這麼整理出一副“人樣”來,的確還是蠻吃肢解的手法技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