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戴著頭巾,臉頰生輝的間島麻衣,一手握住麥克風杆,一手撫胸,與二見、不死川各對視一眼,收獲了兩份鼓勵的眼神。
眼前黑鴉鴉一大片的觀眾仍顯沉默。
一開始壓著胸口無法呼吸的氣悶感,又卷土重來。
她緩了緩氣息,剛想鞠躬道歉,彌補一下剛剛冷場的過錯,然後開始計劃中的樂隊成員介紹。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身後卻響起了鼓棒交擊的聲音。
她忍不住側身回頭,與攝像機鏡頭一道,將焦點放在了樂隊的唯一男性身上。
白發被汗水打濕又淩亂起來的淺間靜水,沒有和回頭的間島麻衣對視。
他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又整個人站在了凳子上。
此刻的淺間,不再是那萬年不變的麵無表情,所有人都看得出這張臉上寫著不高興。
不高興臭臉的主人,正用不高興的姿勢——雙手捏著鼓棒,雙臂向上撩了兩下後,又開始了44拍的鼓棒交擊。
場下這才會意,原來大老師生氣是嫌剛剛的掌聲不夠熱烈?
一陣哄笑之後,隨著淺間敲擊的節奏,現場至少有幾千人送上了他們心懷喜悅的擊掌聲和口哨聲。
軍訓了所有人2分鐘後,淺間終於點頭滿意坐下。
攝影師立即給了他一個突擊特寫,大家在大屏幕上,看到了這個早上cos金木研,晚上cos五條悟的白毛墨鏡,嘴角正掛著淡淡的笑意。
“淺間大人aaaaa————”
有人從笑容裡品出了溫暖,有人從笑容裡感到了殘酷,有人從笑容裡讀出了輕蔑,但她們都得到了滿足。
那些認為【淺間靜水】外貌名過其實的人,也覺得此刻坐在架子鼓後的那個人,忽然變得眉清目秀起來,即使他帶著墨鏡。
尖叫聲像海浪一樣,一道道撲上舞台。
間島甚至出現聞到海的味道的錯覺。
——不愧是靜水。
沒看他經常這麼做,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想為他自己這麼做。
她明白他這麼做的理由,也明白,自己需要更加努力,才能彌補她和他之間巨大的鴻溝。
間島麻衣又一次深呼吸,準備剛剛要做的事——
鼓點、貝斯聲、吉他聲,在同一個時刻響起。
間島不自覺地側頭看了二見一眼,二見微微一笑,對著間島眨了眨眼。
原來,並不需要道歉和自我介紹環節麼?
間島第三次深呼吸——
今晚,就讓野火的熾熱火焰,照亮整片黑暗的夜空吧。
[低穀仰望的天空
是否能看見環形的彩虹?
直通天國的階梯
可有人知它的最大載重?
伏身泥濘的人啊
汙穢也是食糧
傷痕也是力量
向著光,向上,向上
RISE!RISE!
intd!
沒有天國的救世主
命運自己掌握!
RISE!RISE!
&nywar!
證明自己不再懦弱,
證明自己真正活過——
RISERISERISERISERISERISE]
雙手緊握麥克風,閉眼歌唱的間島麻衣,讓約束BAND的其他三人都感到了驚豔。
先天的女中音嗓音機能,舒適而濃鬱豐滿的音色質感,即興而有餘裕的變化處理,間島麻衣將這首不死川的出道神曲《RISE!RISE!》重新演繹成了另一首歌。
她天賦異稟的歌唱能力,此刻終於展現出來。
“太可怕了吧?這水準比剛剛彩排強10倍不止吧?”
在後台準備區等著出場的二年級女主唱有些不想上場了。
“我就說嘛,什麼[據說組隊不足2周,75%業餘人員]不死川作為專業人士,怎麼可能找業餘的人來組樂隊嘛”
“難怪前麵幾天的排演,他們一次都沒出現過”
後台的其他社團,也在電視或手機直播裡看到了約束樂隊的舞台統治力。他們大部分也是歌舞表演,同校生們高水準表演所帶來的壓迫力,甚至讓不少人忍不住吞起口水。
同在後台準備區,剛剛采訪完[亞洲功夫猴子]幾位前輩的新聞部一年生綾瀨千惠感慨道,
“簡直比那些出道的偶像還要厲害.風見前輩沒能過來看大老師的演出實在太可惜了.有什麼稿子非要在今天寫完呢?”
事實上,英和的那些現役偶像們,還有應邀來英和遊玩文化祭的偶像們,都被這場高水平的演出震撼到了。
聚集在舞台前的觀眾情緒已經被徹底點燃,隨著《RISE!RISE!》的節奏聲一起跳躍。
“哇!大老師樂隊的這個主唱,真的不錯誒!”
“開玩笑,連RISE都甘願退位的主唱,能是一般人嗎?聽到她唱的副歌高音部分沒?聲音完全沒有變形哦?”
“這麼說,那個讓理世改玩吉他的二見月海,吉他水平也很厲害咯?”
“呃和RISE當然沒得比啊!但是,她們也絕不是一般樂隊能得到的成員。”
“也是呢,這樣高冷又好看的人,感覺搭話都很困難哦,我是不敢找她們組樂隊的。”
“話說,不覺得這位主唱桑,長得很像一位藝人嗎?”
“之前沒怎麼注意,現在發現,主唱同學有種很透明乾淨的氣質呢~”
另外一邊的淺間應援團。
“怎麼感覺哪裡有淺間大人,哪裡就有她們啊?體育祭新聞、電影、舞台劇、後夜祭可惡”
“死心吧,想靠近淺間大人,必須才貌雙全。聽說智力超過160,顏值至少90分的人才有資格進戀愛谘詢部,另外,你的性彆也不對。”
“你們這些賤人休想靠近淺間大人,淺間大人的寧靜,由我來守護!嘶哈嘶哈——”
“杞人憂天,淺間大人早就布下了凡人不可僭越的律令,她們能和淺間大人同台,是因為她們的才華獲得了他的認可。”
死武士樂隊的三人在台下,一臉痛苦。
“難怪理世最近對貝斯這麼感興趣.理世你能轉貝斯,我卻不想轉吉他啊,我就是討厭吉他的撥片才玩貝斯的”
藍發朋克女孩椎名瑛美說完,痛苦地將嘴角唇環吃進嘴裡。
“難怪不管是中岡老頭還是理世感覺最近心思都不在樂隊上,我先以為是因為新專輯銷量沒有達到預期,原來是不需要我這個老架子鼓了啊”
光頭小柳痛苦地抱著自己的光頭。
“難怪整個樂隊不被理世當人的隻有我一個.原來理世的理想樂隊裡麵,沒有鍵盤手的存在嗎?明明在報幕裡麵有鋼琴部啊哈哈哎喲!!!”
衝天頭大久保的衝天頭,已經被他的雙手揉得軟了下來。
椎名咬著自己塗黑的指甲,皺眉道,
“不對!不要陷入自我懷疑,你們聽!這個版本的《RISE!RISE!》,和我們灌唱片的定版完全不一樣。理世是不是想對我們說,要逃開之前的舒適圈,探索新的自己呢?”
“————確實哦外行人聽淺間小哥的鼓,或許覺得會像一頭鼓動帝王引擎的荒野雄獅。但在我的耳朵裡,他已經是一台恐怖的人形鼓機了.
《RISE!RISE!》那一串三連音,至少300!還有後麵的六連音加花!最重要的是,淺間小哥他太穩了.鼓棒和鑔片、鼓棒和軍鼓之間的距離把控,手腕和手指的力度,都精密得聽不出一絲人味.你說他的底鼓怎麼看?簡直像四隻腳的機器狗在踩鼓!
往賽博朋克和電子音樂風格方向發展,必須要打出非人類一樣的鼓音嗎?”
“為什麼沒有鍵盤手啊啊啊啊明明她們的部團裡麵有鋼琴部!”
第二曲結束,
整個後夜祭現場,無論聽眾專業與否,他們都被約束樂隊的堪稱完美的表演征服了。
此刻不用淺間鼓動,台下已經是一片狂熱得仿佛日本足球隊拿下世界杯冠軍一般的歡呼聲。
頭巾的作用生效了,它吸飽了額頭上的汗,成功防住了那些會淌進眼睛影響演奏的汗滴。
雙臂、手腕、手指都開始酸脹,踩底鼓的右腳腳踝也感覺到酸痛。
淺間明白,這是技能提升後,相關位置肌肉沒能得到鍛煉的後遺症。
話說打架子鼓對人身體的鍛(cui)煉(can要大太多了吧?
間島這次沒有回頭,迎著大家的歡呼聲,用手扶了扶頭巾,開始了自我介紹。
“這裡是【約束BAND】。”
話音剛落,二見忽然來了一段吉他solo附和,淺間和不死川緊跟其後,各自solo了十幾秒。
四個人都露出會心一笑。
現場又是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喝彩。
“容我們樂隊休息幾分鐘,自我介紹一下,站在我左邊的是我們【約束BAND·約束之左手】,吉他手二見月海。”
“這裡是二見月海。”
頂著【水月觀音】頭巾的二見微微鞠躬,又來了一段即興solo。
隻有那些懂搖滾的發燒友,才聽出二見的這段solo是範海倫的神曲《Eruption》。
“喂喂喂!沒有搞錯吧!eruption也能彈到這個水準嗎?”
“戀愛谘詢部的人都是怪物!”
“你完了,我聽到你說大老師是怪物!”
二見30秒的solo結束,間島撥動了一下因為浸濕而緊貼在側臉的劉海,又將手掌指向了右邊,
“站在我右邊的,是我們【約束BAND·約束之右手】,貝斯手及詞曲作者——不死川理世。”
“大家好喲~~~這裡是已經重獲新生的[右方之水]不死川理世~”
右方之水是什麼鬼?
戴著帽子的不死川,玩了一個帽子戲法——將帽子摘下反手向身後拋去,帽子在空中翻轉3周後,穩穩落在了元氣偶像的漸變色頭發上。
戲法之後,不死川又彈起了那段[此曲一出非死即傷]的貝斯riff。
本就有著一定人氣的死武士樂隊主唱兼主音吉他手,像在已經熱到冒煙油鍋裡打了一發水槍,已經高溫的場麵變得更加沸騰起來。
“站在我後麵的,是我們【約束BAND·約束之心】,鼓手及隊長——淺間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