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在社會局工作的人,地方上沒幾個人願意跟他們打交道,當然啦,沒什麼事兒也沒人願意得罪他們。
……
部隊總院,乾部樓。
“武主任,我父親的身體……”
“長河同誌,薛領導的腦血栓屬於突發性,目前陷入昏迷,我們已經給他用上藥了,現在就要看具體的溶栓效果,我們和你們的心情一樣,都期盼薛領導能早一點醒過來。”
部隊總院內科武主任剛從乾部樓的搶救室內走出來,就被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給抓住了胳膊,同時,身邊還圍上來了一群人。
武主任掃了一眼,這些人都是剛送過來的那位薛領導的子女,抓住他胳膊的中年男人是大兒子,叫薛長河。
他能理解病人家屬此時的心情,尤其像薛家這種家庭,躺在急救室裡的薛老爺子是這個家的定海神針。
如果說這位老爺子的身體一直不好病怏怏的,那家裡可能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可以從容麵對這些問題。
關鍵是這位老爺子雖然已經六十多了,但身體還真都不錯,除了一點年齡大的人都有的基礎疾病之外,其他沒任何狀況。
而且昨天上午還在部裡主持了一次班子會議,結果誰曾想昨天晚上在家裡就出事兒了,應該說幸虧當時還沒休息,及時送到醫院來了,否則現在都該準備追悼會了。
武主任抬手輕輕拍了拍薛長河抓住他胳膊的手,語氣十分溫和。
儘管他的語氣溫和,讓人不自覺的就會感覺到舒心、信任,可說出來的內容卻沒辦法讓薛家人放下半點揪著的心,反而一個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尤其是薛長河。
“武主任,麻煩您一定要救救我父親。”
薛長河抓著武主任的胳膊,臉色十分難看的說道。
一邊說著,他還轉頭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個看上去三十出頭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在看到薛長河那狠厲的眼色後,有些不安的向後退了半步。
這個年輕男人叫薛長山,是薛家的老幺,他上邊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哥哥就是薛長河,今年四十一歲,也是薛家老大,姐姐叫薛長靜,今年三十七歲,老幺薛長山今年三十四歲。
三個人都已經結婚了,並且各自有了孩子。
薛家進京時間不長,去年年初的時候,一直在東北某鋼鐵企業任職的薛老爺子才因為工作調整,進京擔任冶金部門的領導。
薛家的三個子女,到去年年底才拖家帶口的過來,進入了不同的工作單位上班,幾個月以來還算是風平浪靜。
可還沒平靜幾個月,薛家老三薛長山就坐不住了,他發現自己沒錢花了,靠他們兩口子每個月那不到二百塊錢的工資,已經沒辦法支撐他大手大腳的花錢習慣了。
這家夥在鋼廠的時候就仗著他爹的勢將手伸進廠裡,倒賣一些鐵以及鋼材,但說實話,錢在他之前生活的那個城市其實花不出去多少。
所以他雖然聯合外邊的人偷偷倒賣一些東西,可心也不狠,手裡也沒弄到多少錢。
這次來京市後,這一塊的收入就沒了,隻能靠他們兩口子的死工資,這根本就不夠花啊,要知道,京市能花錢的地方可比他之前所在的那個小城市要多的多了。
缺錢咋弄,想辦法搞唄。
五月份的時候,有人找到了他頭上,想通過他弄一批鋼材的條子。
這不,來錢的路子送到手邊了。
薛老三也知道,趁著他爹現在高升還在位,他還能從原來的鋼廠弄點條子出來,等他家老爺子將來退休後,這生意肯定就沒法做了。
人走茶涼這種事情,他可太了解了。
所以,在和對方談好他能拿到的錢數後,他直接就跟單位請假,然後坐上火車回到了位於東北的那座小城,非常順利的就拿到了想要的條子。
等到他再回到京市的時候,這個條子就變成了錢,很豐厚的一筆錢。
這筆交易的成功,讓他看到了一條用黃金鋪就的大路,於是乎,接下來的這幾個月,他頻繁往來於京市和東北的那座小城,頻頻找那座鋼廠現任廠長弄條子。
他的胃口越來越大,那位廠長卻是越來越頭疼。
廠裡都是有生產任務的,任務完不成他這個廠長就要吃掛落。
剛開始薛長山要的少還無所謂,對於一家年產量好幾百萬噸鋼材的廠子來說,幾百噸上千噸根本就不算什麼。
可短短四個月就累計要了近萬噸,這就有點太狠了。
眼瞅著距離年底就剩下四個月了,按照薛老三現在的這個越來越多的要法,等到了年底怕不是得要走好幾萬噸,甚至上十萬噸,這位廠長不敢擔這個責任了。
他是薛老爺子一手提拔上來的,一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乾脆就給老爺子打了個電話,隱晦的提了一下這件事情。
薛老爺子為人還是比較正派的,知道這個小兒子竟然背著他搞了那麼多條子後,直接就上頭了。
晚上就把小兒子叫回來狠狠的批評了一頓,並且還命令他以後不能再做這種事情,結果正批評著呢,“咕咚”一聲,老爺子眼一閉直接栽倒了。
真要說老爺子的腦血栓暈倒是因為小兒子造成的,其實也有點牽強附會,畢竟腦血栓不可能呼一下形成。
但暈倒的誘因,肯定是因為薛長山做的這件事情。
所以,薛長河瞪弟弟那一眼,倒也不算瞪錯了,他甚至還想上去打這個弟弟一頓呢。
老頭子才剛調到京市來,他們薛家的根基還沒紮下來呢,這要是躺在床上醒不來了,或者乾脆眼一閉腿一蹬,那就真的啥都完蛋了。
看著薛家人那急迫的神情,武主任在心底默默的歎了口氣,能做的事情他已經都做了,接下來就隻能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