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堂屋裡一片寂靜,隻有老李頭的抽泣聲和鄭山峰輕輕的歎息聲。
過了好一會兒,鄭山峰才拍了拍老李頭的肩膀,沉聲道:“大爺,您節哀順變。這事兒,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給您一個交代。”
一行人又來到了張嬸家。剛推開門,一股刺鼻的藥味就撲麵而來。
張有財臉色蠟黃地躺在床上,腿上纏著厚厚的繃帶,看著就讓人心疼。
“就是王革委!就是他害的!”
張嬸一看到他們,立馬尖聲叫了起來,嗓子都有些嘶啞,“就是他逼著我家當家的帶傷乾活,現在落下了終身殘疾,這可讓我們怎麼活啊!”
李芳趕緊上前安撫張嬸的情緒,柔聲問道:“嬸子,您彆著急,慢慢跟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嬸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說道:“去年夏收的時候,我家當家的腿不小心摔傷了,醫生說了得好好臥床休養。可那王革委非說他是裝病逃工,威脅說要是不去乾活就扣工分,還要斷了我們全家的口糧……俺家當家的沒辦法,隻好拖著傷腿下地乾活,結果……結果就成現在這樣了……”
她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調查組的同誌們仔仔細細地記下了老張的傷,還有醫院開的證明啥的。
他們從老張家出來,好家夥,外麵院子裡裡外外圍了一大圈人,跟趕集似的。
“調查組的同誌,俺也要說說!”一個嬸子扯著嗓子喊。
“俺家的事兒也得說道說道!”另一個大爺也跟著嚷嚷。
“王革委這龜孫子這些年壞事做儘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一下子,大夥兒都炸開了鍋,你一言我一語的,跟菜市場一樣熱鬨,都想搶著說自個兒的委屈。
鄭山峰趕緊抬手示意大家夥兒安靜下來:“鄉親們,彆急,彆急!咱們一家一戶都會走訪到,保證每個人都有說話的機會,都說說心裡話!”
陸川站在旁邊,聽著鄉親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訴苦,心裡頭也堵得慌。
這些村民的遭遇,一件件都讓人火冒三丈,心裡又酸又澀的,難受得很。
接下來的走訪,那真是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啊!
王革委的那些爛事兒一件接著一件,就跟倒豆子似的,全給抖落出來了。
“分農具的時候,王革委那家夥就伸手要錢!不給錢?就給你分個破的,用不了幾天就散架!”一個老漢氣呼呼地說。
“還有啊,生產隊的化肥農藥,他都偷偷摸摸賣了,賬上卻做得跟真的一樣,說是都用在地裡了。俺們的地裡,連根毛都沒見著!”
一個大娘也跟著控訴。
“他讓他的那些親戚們乾輕鬆的活兒,卻記著重工分;俺們這些老實巴交的,累死累活乾重活,卻記著輕工分!這還有天理嗎?”
另一個年輕人也忍不住了。
“還有救濟款和救濟糧,他都給克扣了,還威脅俺們不許說出去!誰要是敢說,他就給你小鞋穿!”一個老奶奶抹著眼淚說。
到了下午,調查組的本子上密密麻麻記滿了村民們的控訴,鄭山峰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眉頭緊鎖著:“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問題竟然這麼嚴重!”
這時,陸川站了出來:“鄭組長,昨天晚上我們和馬書記還繳獲了一些賬本,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