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侯府,漓安苑。
謝清漓端坐在桌案前,一邊思量該如何跟阿娘提起前往嘉洲之事,一邊聽春芽低聲講述近日府內的種種瑣事。她的思緒如同飄忽的雲朵,時而聚攏,時而散開。
“小姐,那晚的靈堂鬨鬼之事,在府裡下人間越傳越邪乎,甚至傳言軒少爺的鬼魂青麵獠牙,長著四隻手八隻腳,恐怖的樣子看一眼就能被嚇死。”
“二房的彩兒說,二老爺在亂葬崗隨便找了一具屍骨與軒少爺合葬了,不知道軒少爺發現不是小紅的屍骨,會不會出來報複。這幾日天剛擦黑,大家就不敢出房做事了……”
“小姐,奴婢聽說老夫人服了幾日韓太醫的藥,已經能認人了,但是四肢還不能動彈,說話也有些含混不清。但昨日侯爺和二老爺在鬆鶴堂相遇,兩人當著老夫人的麵大吵了一架,老夫人一著急,又被氣的不能說話了。”
謝清漓饒有興趣地看向春芽:“哦?他們為何爭吵?”
春芽唇角翹起,聲音中帶著幾分興奮:“他們爭吵根源還在鬨鬼之事上,侯爺覺得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可二老爺卻深信不疑,他還執意要接回二夫人,侯爺氣得臉色鐵青,摔門而去……”
謝清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淡淡道:“沒想到謝景元倒是有點見識,還真讓他猜著了。”
春芽想起另一件事,她急忙湊近謝清漓,壓低聲音道:“小姐,奴婢還聽說二老爺昨日將那對姐弟退了回去,但他們的爹爹嗜賭如命,早已將賣他們的銀子輸得精光,二老爺已經放話,勒令他三日之內將銀子退回來。”
她忍不住輕歎一聲,滿臉不忍之色:“哎……也不知道那禽獸不如的爹爹又會將那對姐弟賣到何處……”
謝清漓心頭微動,但剛想開口又硬生生收住了話頭。她的眸底閃過一抹複雜之色,這世間命苦之人何其多,她根本救不過來。
師父已經幾次三番告誡她:成大事者,不可心腸太軟。她明白,若真的想要救贖這些人,唯有改變這世道。
正當兩人沉默無言之際,冷霜腳步匆匆走了進來,她掏出一個信封放到謝清漓麵前,冷聲道:“小姐,這是影衛從潯州傳回的消息。”
謝清漓迫不及待打開信封,上麵事無巨細寫了沈禾的風流事跡。
沈家經商,生意做得極大,乃潯州首富。當年陸修章還未發達之時,陸漓的母親周氏與沈家老夫人結了善緣,沈老夫人做主定下了沈禾與陸漓的婚事。
後來周氏和沈老夫人相繼離世,陸修章雖然當了潯州同知,但與沈家的婚事,也算是陸漓高攀了。沈禾父母雖然不太情願這門親事,但礙於情麵並沒有退婚,沈禾擔心被陸家得知他的荒唐行徑,行事還算隱秘。
陸修章突然升任嘉洲知府,陸家舉家搬到嘉洲,沈禾便開始徹底放飛自我,整天花天酒地,夜夜笙歌。
而如今倒算是沈家高攀了,沈禾父母催促沈禾趕快去嘉洲下聘,早日將陸漓迎娶進沈家。
但沈禾覺得陸漓像個書呆子,很是無趣,並不想這麼早成親,拖延了兩個月,終於拗不過父母,已經啟程去嘉洲提親。
看到這裡,謝清漓臉色驟變,拿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她必須儘快啟程趕往嘉洲。
冷霜見謝清漓看完了信,急忙道:“殿下讓奴婢給小姐帶句話,他讓小姐不必擔心,他已經做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