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清脆而響亮的驚堂木聲驟然響起,堂上眾人皆是一凜。
奶娃娃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哆嗦,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在空曠的公堂上回蕩。
女子嚇得臉色慘白,驚慌告饒道:“請大人恕罪!”
她手忙腳亂地哄著懷中的奶娃娃,但那小小的身子不停掙紮扭動,無論她如何哄勸,哭聲都絲毫未減。
原本威嚴的公堂,此刻卻有些混亂不堪,肅穆莊重的氛圍被惱人的哭聲擊得粉碎。
陸修章麵色沉鬱如水,心中略感煩躁。眾位衙役也麵麵相覷,皆是不知所措。唯有站在衙役隊首的寒絕,他唇角微勾,饒有興趣看著這一幕。
良久後,在女子的極力安撫下,奶娃娃的哭聲終於漸漸止息,隻是偶爾還會抽噎一下。
陸修章再也不敢高聲說話,他壓低聲音,沉聲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女子抱緊孩子,聲音細如蚊蚋:“回大人,奴家……奴家乃潯州醉紅妝的花魁,花名媚瑩。”
陸修章心中疑竇叢生,潯州的花魁,為何千裡迢迢跑來嘉洲擊鼓鳴冤?他神情微凜,追問道:“你要狀告何事?”
媚瑩眼底閃過一絲遲疑,她輕咬紅唇,仿佛在做最後的掙紮。片刻後,她才顫聲道:“奴家……奴家要狀告陸大人的郎婿沈禾,他……他背信棄義,想要殺死我們母子。”
“你要狀告何人?”陸修章的聲音不禁提高了幾分,他滿臉震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媚瑩神情幽怨又決絕,大聲道:“奴家要狀告沈禾。”
“當初他愛重奴家,花費重金為奴家贖身,又哄騙奴家生下他的孩子,還承諾奴家,待他迎娶了陸大小姐,便將我們母子接入沈府,給我們光明正大的身份。奴家滿心以為得遇良人。”
媚瑩抬頭看向陸修章,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怨懟:“哪曾想陸大人突然升任嘉洲知府,霎時權勢滔天。沈禾擔心若是陸大人得知了他做的荒唐事,沈家會丟掉這門‘天賜良緣’,便計劃除掉我們母子,以絕後患。”
她的淚水奪眶而出,猶如斷了線的珠子,沿著她白皙的臉龐不斷滑落:“幸而奴家早已察覺沈禾的異樣,對他有所防備,才能逃過一劫。奴家在友人的相助下逃出潯州,但沈禾卻不依不饒,幾次三番派人追殺我們母子。”
她低頭看著懷中的奶娃娃,眼神愛憐又溫柔,聲音滿是無奈:“奴家本想一死了之,但又無法舍下這孩子。他投生到奴家腹中已是命苦,若是奴家再棄他而去,他便徹底沒了活路。”
媚瑩再次抬頭看向陸修章,哀求道:“奴家實在走投無路,隻得來求陸大人。奴家發誓,以後我們母子不會再與沈禾有任何牽扯,更不會影響陸大小姐與沈家的姻緣。請陸大人給我們母子一條生路……”
說到此處,媚瑩已經泣不成聲,她一手抱緊孩子,一手撐在地上,“咚咚咚”地磕起頭來,每一下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