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裡,應靜鬆仿佛已經入定,他身後的眾弟子則是有些急躁了。
不是剿魔嗎?
怎麼來了半天,還待在這?
而外麵曆經一番冗長的商量,滿臉怒容的霍靜言終於進來了。
“蟲蠹!氣煞我也!”
眾人還沒見過脾氣好的外事院主什麼時候這樣生氣過。
應靜鬆睜開了眼,問道,
“有章程了沒有?”
霍靜言點點頭,臉上也逐漸平靜下來,
“血神教沒有改換山貌的意思,一應宮閣布局直接沿用了原來西昆侖教的,最高峰昆侖頂,就是血雲籠罩之地,現在應該就是血神子的住處,就是不知道還叫不叫摩雲宮了。
“以昆侖頂為中心,眾多魔宮一圈一圈拱衛,越往下,修為地位也就越低。
“西昆侖頭朝西北,尾指東南,我們現在就在東南口子這,東南再往下,就是西蜀了。而山脈西北端深入西海腹地,相鄰雪域和北疆,是北派魔教中冰雪宮和長生派的地盤。
“所以血神教的布防肯定是主要放在東南這邊,現在他們東南邊最外圍的小魔頭離這就兩三裡,正看著我們呢。這裡山腳距昆侖頂上足有上百裡,他們的血雲大陣不可能把整個西昆侖都罩住,那樣反而威力不夠。現在商定的是,我們就從南坡上山,首先要摸到他們的護山大陣邊界在哪,薄弱處又在哪,這個新出的血神教功法又是什麼來路。
“現在十九家門派,道門裡我們豫章的三清山、龍虎山,西蜀的峨眉山、青城山,荊楚的武當山,隴右的崆峒山,隴南的終南山,佛門裡晉原的五台山,蜀中的淩雲山,劍宗裡北疆的天山劍派,這十家各自成一隊,獨自上山,剩下的分成兩隊,共十二隊,總計八百人,裡麵就數我三清山和峨眉山來的最多,龍虎山就來了四個,不知道硬要湊熱鬨做什麼,還非不肯帶著小宗一起!”
霍靜言說著說著,怒意又起來了。
“上山路線定好沒有?”
應靜鬆平靜的問。
“定了,我們準備把東南口這裡還有東坡作為佯攻之地,西坡為主攻之地,方才爭得最久的就是這個,佯攻要鬨出大聲勢來,但卻是為他們做嫁衣,大多都是不願意。
“我接了過來,並優先選在了東坡,這裡地方開闊,魔教人手必然分散,這裡又有許多小山拱衛,視野不好,於我們有利。”
應靜鬆點點頭,“大戰瞬息萬變,哪有那麼多主攻佯攻,要是他處失勢,我處占優,我等自然就是主攻。”
霍靜言也點點頭,“我就是這麼想,所以先接了佯攻之地,如此便可優先挑地方了。”
應靜鬆馬上開始做安排,對那些弟子道,
“每山最少都出一人,樞機山和白虎山可以多些,自行結組,趁著這個機會,你們也要熟悉熟悉宗內的其他法統,不要隻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眼界要放寬,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多熟悉熟悉其他法統,萬法派講究就是萬法互參,可聽明白了?”
眾弟子稱是。
“先結好隊的,選出隊長來我這,錄名之後就先出發。”
眾人動作立即快起來。
黃山六友自然快速聚到一起,各自又招呼其他山頭的好友,馬上就成了隊。
除了六人外,又有:
摩崖山的蕭妙語,徐濟深叫過來的,擅長符籙之道,二境修士,俗名蕭時中,是南鬥榜食氣分榜上排名第三的人物,當年一息食氣,天資絕頂的人物,嫡傳。
丹霞山的祝兼容,也就是剛才給大家發放丹藥的那個人,馮濟虎叫來的,二境,專修丹道,馮濟虎擅長以草木入藥,此人則尤善以金石入丹,嫡傳。
樞機山的餘妙音,程心瞻叫來的,二境,在北極司蕩魔署修行,專修雷音之道。此人俗名餘儘煌,在程心瞻食氣前,位列食氣榜第六,當年百息食氣,嫡傳。
投劍山的曾濟年,也是程心瞻叫來的,修行飛劍術。此人俗名曾鶴齡,位列食氣榜第四,兩息食氣,嫡傳。
明鏡石林的黃妙羅,則是曾濟年叫來的,是修行體劍術中少有的坤道女修,位列食氣榜第四,當年三十息食氣,嫡傳。
至於收陰山,霓山,蒙蒙山、承露穀等一些不善鬥法或是弟子稀少的法脈就沒有派人過來。
十一人自然就推舉境界最高、入門最久的蕭妙語為隊長。
外事院的霍靜言負責跟其他門派打交道,應靜鬆就負責這些弟子的曆練之事,此時看見蕭妙語第一個過來了,便讓他報名。
等蕭妙語把十一個名字報完,應靜鬆感覺耳熟能詳的就有不少,都是各山寶貝疙瘩似的人物,自家劍種曾濟年就在其中,他記下人名後便道,
“你們這些人組在一起的話,我要安排走在最前頭,走在最危險之處,可有異議?”
蕭妙語搖搖頭。
“你境界最高,要懂得看護同門,尤其是你們境界相差還有些懸殊,你都是服食罡煞的人了,心瞻才隻辟了兩府,其他人側重的法統也都不一樣,無論是攻是守,都要清楚薄弱處在哪。”
“弟子謹記。”
一邊的霍靜言遞過來一個玉牌,
“這是西昆侖的地圖,不過是很久之前西昆侖派還在時的地圖了,權當參照,一切小心。”
蕭妙語向兩位師長行禮,隨即帶著一行人離開此處。
————
西北高地,寒風呼嘯,雪大如席。
西昆路東坡的折龍道在山溝巨岩中蜿蜒盤旋,曲折急彎,因而得名。
折龍道上有許多小山巨石攔路,視野受限,又有風雪遮掩,所以山上的人看山下也無法一覽無餘。
一行人在風雪中登上了折龍道。
蕭妙語在前,孫妙殊殿後,餘妙音在左翼,黃妙羅在右翼,四個妙字輩的將其餘人護在中間。
王妙緣祭出四麵小旗,頂在頭上,四麵小旗形成一個陣勢,發著蒙蒙的光,將眾人全部罩住,在外人看來,一行人便憑空消失在山道裡了。
朱兼墨遠遠的把傀儡往四麵八方放出去,不過在這種環境下,白狗兒卻是有得天獨厚之優勢,一馬當先出了陣,在最前邊探路。
黃妙羅提一把黃鞘寶劍,就在程心瞻右側,她看著白狗兒消失在風雪裡,笑道,
“心瞻倒是周到,竟還帶上了這樣一條靈獸。”
黃妙羅對程心瞻很感興趣,還珠樓主鬥劍會上的留影蜃珠她也買了,也看了,這個年輕人境界不高,但劍法卻著實出眾,隻可惜那天自己正在閉關,卻是錯過了那場盛會。
程心瞻笑了笑,說,“知道這次麵對的是血魔,故特意帶上的。”
“心瞻可來過我們石林呢?我之前倒是未曾見過。”
“隻去過幾次。”
黃妙羅有些奇怪,便問,“那心瞻這一身的體劍術又是從何處學來的呢?”
程心瞻解釋道,“是前些年在外遊曆的時候,在苗疆青龍洞學過一些劍法和步法,後來自己看一些劍譜和步罡踏鬥之術,慢慢琢磨,這才算入了體劍術的門,不成體係,倒是讓仙姑見笑了。”
黃妙羅聽後很意外,這人竟然僅靠自己琢磨便能有這樣的成就嗎?
程心瞻此時也趁機道,“後麵興許還要叨擾石林,需好好學學才是。”
在投劍山學法一年,他現在飛劍術和法劍術已經有幾分樣子了,觸類旁通之下,體劍術雖然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如果想要更進一步,石林是非去不可的。
坤道笑著點點頭,宗內誰人不曉掌教曾特令樞機山、投劍山還有白虎山視此人為真傳授法,他如果想要在石林學法應當也隻是一句話的事。
就在這時,程心瞻突然臉色一變,他的耳邊傳來了等哥兒的叫聲。
這聲音隻有他聽得見。
《召風通運符秘》裡麵記載了有一道名為「風使通察」的法術,可以使用風來傳遞話語,等哥兒能馭風,他曾專門抽出一段時間教授等哥兒這一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