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鼠在前麵領路,兩人就在後麵跟著,在齊魯大地上出發,一路北行,過了北幽後,又往東行。
等到了白山鬆水之地,才驚覺此處已經是白雪皚皚了。
雄偉的長白山脈遙遙可見,像是一條俯臥的白龍。
長白山上有藥王廟,是舉世聞名的道醫聖地。
白鼠帶著兩人來到離長白山以西兩百裡的地方停下。
“就是這裡了,得遁地下去,在極深的地下,你兩位可會土遁術?”
聞言,程心瞻看向十一娘。
十一娘搖搖頭,“我不會土遁術,心瞻自己去吧,我在外麵等你。”
程心瞻點點頭,“那等哥兒留下來陪你。”
十一娘點點頭,隨後又從自己的洞石裡拿出幾樣東西,
“心瞻你收好,這是白玉玲瓏球,能擋金丹修士一擊,這是九花玉露丸,是解毒的良藥,這是徹地寒霜針,這是玄一重水珠,都是攻伐至寶,你且都帶上!”
十一娘把東西都塞給了心瞻。
心瞻連笑道,“我用不上這些東西,倒是十一娘,在外頭為我護法,還是把寶貝都收好了。”
他便把東西又都塞還到十一娘懷裡,同時對白鼠道,
“還請帶路吧。”
白鼠點點頭,身上光華一閃,就鑽進了土裡。
程心瞻不等十一娘推辭,便掐了個訣,身上土行法力流轉,口念,
“十方土地,行我方便,行山走地,出幽入冥,遁!”
程心瞻身上華光一閃,當即滲入地下,也不見了。
十一娘則看看四周,尋了不遠處一處山洞,帶著等哥兒躲了起來,這白茫茫雪地裡一直站著人可有些惹眼。
程心瞻跟著白鼠一直往下,他估摸著遁行了有十來裡路,白鼠才漸漸慢下來。
“你瞧,這就是地脈了。”
白鼠道。
程心瞻也看到了,不遠處,黑漆漆的地下有一條緩緩流淌著的亮光彩帶,此刻,程心瞻不覺是來到了地底,反而像是夏夜裡仰望星空,那亮光彩帶好似銀河。
此時,他脾府裡的內景神自然有所感應,自行服食地脈中的精粹土氣。
“這地脈一直接上長白山,果核就在這地脈裡。”
一人一精沿著地脈又橫行了三四裡路,隨後不消白鼠再說什麼,程心瞻已然見到,璀璨的地脈裡,又一團更加璀璨的亮光,這亮光白、青、黑、赤、黃五色交織而成,像是夜裡的華虹。
程心瞻和木精緩緩靠近。
“這!”
待走近些,木精突然瞪大了眼,短小的鼠爪直直指著華光,
“發,發芽了!”
程心瞻已然運轉丹瞳,看的比木精更加分明。
那五層五彩華光中,確實有一果核,果核像是黃玉一樣,果核紋路和桃核類似,滿是溝壑筋紋,一眼看上去雜亂無章,但仔細打量,那筋紋又分明形成了人體的周天竅穴圖!
但真正讓人意外的,是那果核的頂部,又裂開了一條縫。那縫裡,俏生生鑽出了一點綠芽。
那是怎麼樣的一點綠色呢?
像是早春雨後,黑黃黑黃的原野忽然就染上一片嫩青,像是料峭春風扶起的垂柳枝條上抽出的芽點,像是高山雨霧裡的茶樹上新發的小葉,又像是初夏淺塘裡從淤泥中冒出的尖尖綠荷。
看過這一抹綠光後,程心瞻忘記了五彩華光,忘記了璀璨的地脈光點,仿佛這漆黑的地底隻有這一抹光彩。
這是生機的具象。
“看來此物確實與小老兒無緣,我守了它兩百年,走遍天南海北,也不見它發芽,這才離開兩個月,就見它發芽了。實在可惜,沒有見到綠芽出核的那一刹那,定是最絕美的光景。”
白鼠感慨說,隨後又看向程心瞻,說道,
“此物與道長有緣呀!”
程心瞻笑了笑,“哦?是因為貧道看見它發芽了嗎?”
白鼠搖搖頭,道,
“不光如此,道長有所不知,靈物都能趨吉避凶,之前這靈物在地下多少年都沒曾被人抓到過,是因為靈物在地脈中穿行,往來無蹤。
“但是此刻不一樣了,老夫是靈草化形,知曉一些關節,依老夫看,它發了芽,是因為看中了這塊土地,要紮根在此處,多年積攢的精氣都用來生根發芽破核了,此刻應當是在全力催根,是無力再遁逃了,定要等嫩芽長成了葉,根須鑽出來,紮進土裡,汲取大地之精,才能重新遁走。
“所以,這正是道長的機會,隻不過要是道長錯過了,可就是錯過了,靈物受驚,定會逃遁到地底更深處,那就真是再也尋不見了。”
說罷,木精又道,
“道長,現在你應當知曉,小老人不曾騙人了吧。”
程心瞻回過神來,對木精拱拱手,
“得您指點,窺見如此機緣,實在感激不儘。”
白鼠笑說,“那小老兒現在可是自由身了?”
程心瞻正色道,
“貧道也想請您立一個誓。”
“什麼誓?”
“貧道請您以東嶽大帝起誓,今日之事,唯你、我、十一娘,還有一條狗兒知曉,不得再入他耳,若有違背,則您永世不得投胎為人。”
東嶽大帝正是主生死、定貴賤之神。
木精哈哈一笑,
“好,好,此事易耳,東嶽大帝在上,我白庸良在此起誓,今日之事我若再傳他耳,定叫我世代為草,不得人身。”
程心瞻拱手道謝。
隨後,他便不管白鼠,緩緩往果核處遁去。
他走的越近,便越能感受到五色華光的威勢,以果核為核心,五層華光分彆是青、赤、黃、白、黑,對應五行就是木、火、土、金、水。
這每一層華光都有百步寬。
他停在最外層的黑色水行法域前,他探出一縷念頭,隻是這縷念頭一接觸到黑光,馬上就化掉了。
好生厲害!
他還想再試試,又慢慢探出手,可是手一伸進黑光裡,他就感覺到自己的骨血都要化掉了,連忙抽出來。
他低頭一看,隻見指尖的皮膚已經化掉了,正在滴血。
白鼠見了,便笑說,
“小老兒守了兩百年,什麼法子都想儘了,最遠最遠,耗費了無數靈材,才九死一生度過了水域,摸到了金域,但是剛摸到金域,差點丟了魂魄,靜養了幾十年才緩過來。
“小老兒倒是想看著道長把果核帶出來,到時讓小老兒摸摸也好,所以小老兒便把這幾百年摸索出來的一些東西告訴道長。
“這水域裡的法光應當是太陰幽水所化,據說能溶解萬物,金域裡的法光應當是落魄金光,專斬人七魄,至於再裡麵的,小老兒沒進去過,但是小老兒遁地竊書,四下打聽,終於從某本古冊上找到了人參果與五行之關聯,是為:
遇水而化;
遇金而落;
遇土而入;
遇火而焦;
遇木而枯。
我想,這五層法域興許就對應著人參果與五行的關聯。”
程心瞻聽見了,轉身朝白鼠行了一禮,回首後,又看向黑光,細細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