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雲隸書寫祈文,高祭符檄,手再往符檄上一指,口念,
“雲起!”
符檄在高空中燃燒,天上閃過東方七宿群星,成一個龍形。
一聲龍吟,雲氣自生,正是雲從龍。
霎時間天昏地暗,烏雲席卷,遮天蔽日,仿佛一瞬間就來到了晚上。
黑雲壓群山。
第三道符檄,以雷篆寫就,所請正是雷部正神。
神威蕩魔霹靂真君畫像閃爍雷光,隨符檄一同上天的,還有神雷秋官將軍畫像和水雷夏官將軍畫像。
他手指符檄,喝令,
“電閃!雷鳴!”
符檄和畫像開始燃燒。
黑雲之中,閃過神雷秋官將軍和水雷夏官將軍的虛影。神雷秋官將軍捧鑒,鑒裡迸發出無窮明光,即是電閃。水雷夏官將軍擂鼓,鼓麵震蕩轟隆作響,即是雷鳴。
好似火獸下天關,正是紫蛇離鬥府,電閃雷鳴,雷霆萬鈞。
烏雲紫電,狂風呼嘯,好似天傾。
無論是打頭陣的龍虎山弟子,還是緊隨其後的神霄派弟子,此時見到這樣的動靜,都變了臉色。
有人甚至懷疑,是不是本來就變了天,就是要下一場急雨,剛好被此人趕上了?
不過金殿內沒有傳出話出來,他們再怎麼揣測也是無用,所以他們現在隻能期盼著,這個三清山的小子,等會最好是雨大收不住才好,聲勢再大也是輸。
至於召不來雨,已經沒人會這麼想了。
第四道符檄,請龍王。
落筆之前,他把符筆往水盂裡一蘸,以帶著龍威的血水做墨,以龍章書寫龍神讚文。
他高祭符檄,口念,
“雨至!”
符檄在空中燃燒,煙火化作了神龍,在烏雲中穿行。
幾聲龍吟過,瓢潑大雨應聲落。
正所謂:天上銀河泄,山頂白浪滔,勢如傾天,急似流海。
風雨自行避開程心瞻,他望著雨幕,心中算著點數。
時間慢慢流逝,大雨如注,在山頂廣場地磚上濺起無數朵茉莉。
一寸;
兩寸;
三寸;
三寸零四十點。
他升起第五道符檄,所請者不必多猜,自然是陽主昴日星官。
符檄不畏風雨,在空中燃燒起金色的火焰。
他大聲喝令,
“雨停!”
大雨驟停。
最後一滴雨水落地,點數剛好三寸零四十八點。
此刻電閃依舊,雷鳴不止,狂風不息,墨雲如海,等待著程心瞻的號令。
程心瞻一張光明符打到雲裡,喝令,
“風息!雲散!雷收!諸神退!”
於是,青龍白虎,雷神龍王,一一消散。
晴空碧日現,春燕再出巢。
平頂山上,一片寂靜,唯聞春燕啾啾啼鳴。
所有人都看著天象。
呼風喚雨,人定勝天!
這不就是修行的意義所在麼!
“啪啪啪”
拊掌聲從金殿裡傳出。
頓時,看台上的來賓們如夢初醒,紛紛站立起身,拊掌喝彩,聲如雷霆,經久不息。
程心瞻收起諸般法器,躬行向四方行禮,隨即走下法壇,準備往看台上三清山坐席走去。
郝兼思忽然大笑一聲,竟不上法壇,跟上了程心瞻,準備回去了!
“這位道友!”
閣皂山的一位道人喊住了郝兼思,問道,
“道友為何不再比試了?”
郝兼思頭也不回,信口道,
“一身雷術施不得,心瞻妙法在前頭。”
閣皂山和西山的道士們聞言一愣,隨即也都大笑起來,
“施不得,說得好!施不得呀!”
隨即,剩下的道士竟無一人再登壇,全部離開。
既然無人再登台,小天師便宣布了此次祈晴雨演法的名次。
“三清山道士,召雨放晴,令行禁止,雨成三寸零四十八點數,為第一名!
“兵鋒山道士,令行雨至,令行緩晴,雨成四寸零五十五點數,為第二名!
“龍虎山道士,令行雨至,令行久晴,雨成八寸零一十七點數,為第三名!
“以上三者,會後可進天師府奉印殿,觀摩祖天師遺留「陽平治都功印」!”
此次祈晴雨演法,眾人看的分明,誰也沒有異議。
程心瞻回到看台上,耳畔是長輩的讚許,同門的誇耀。
這已經是法會的第三個章程,接下來就是第四個章程。
武鬥。
這在往年,就是最熱鬨的章程,早就沸反盈天了,隻是今年程心瞻祈晴雨的陣仗有些太大了,許多人久久難以回過神來,以至於小天師宣布進入第四個章程後,廣場上還是靜悄悄的。
過場的祥瑞來了一遍又一遍,眾人這才慢慢緩過來。
小天師也抬高了語調,介紹起了武鬥的規則。
武鬥是擂台製,就是攻擂守擂,分一二境兩場,想要參加的,就來廣場上,圍擂而觀就是,勝者留,輸者下,新人再上。
一境和二境的前三都能進奉印殿觀印。
於是許多人都開始離席,三清山這邊幾乎都走空了,除了師長們,就剩下方為敏和程心瞻。
方為敏不喜鬥法,隻貪戀煉丹,不下去也算正常,怎麼心瞻也不下去?
師長們問程心瞻。
這時候,場下的人們也發現程心瞻不在,即不在一境人群裡,也不在二境人群裡。
這怎麼回事,不是符劍雙絕麼,怎麼不來武鬥?
大家也紛紛看過來。
麵對師長的詢問,程心瞻如實回答,他小聲說,
“弟子既拿了祈晴雨的頭名,能進天師府奉印殿觀印,已是心滿意足。這武鬥前三者也能進奉印殿觀印,弟子又何必再占這個名額呢,不如讓與他人。”
幾個師長聽了,麵麵相覷。
這聽起來,他是要把觀印機緣讓出來一個,是謙讓品德,可是這孩子說這話,分明又是篤定了自己若是下場就定會進前三,似乎又很是狂傲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