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瞻聞言一愣。
“心瞻,我知道,你身上的擔子比我們要重得多,各山山主,副掌教,掌教,沒有不認得你的,他們也在全力培養你,‘多峰旁聽,視為真傳’,這本來就是掌教候選的待遇。”
馮濟虎頓了頓,又說,
“但是我認為,人不能把修行作為活著的一切,雖說心瞻你確實很擅長修行,可你現在走動是為了修行,靜思也是為了修行,這不好。
“記得當年你第一天入山時,我就曾對你說過,不要荒廢光陰,但並不是說除了修行外的事,就都是荒廢光陰的事呀!你忘了,我對你說這句話時,我們還在喝酒呢!
“應該這麼講,當你登仙或壽元將儘時,回首過去,隻要那件事,沒有讓你覺得是虛度年華或是荒唐可笑的,那那件事就是有意義的,我想,這樣的事情,應該不隻是修行。”
馮濟虎誠懇的說。
程心瞻瞪大了眼,愣愣看著麵前這個卷著袖子,袖子上還有泥點的兄長。
還是頭次有人勸自己不要太專心修行。
他咀嚼著馮濟虎的話,仔細想了想,確實是,他好像自入山修行後就一直在修行,基本沒有乾過彆的。單純隨心的事,好像就是和同門喝過幾次酒,在苗寨休息過兩回,但這些都是屈指可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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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剛入山時,他因思念父母,還時常彈琴抒臆,還因此與綠螭結緣,但是後來,彈琴也逐漸少了。
這是不對的。
這樣下去自己不就是一個修行的傀儡了麼?
父母的樣子自己還記得嗎?
他幡然醒悟。
原來,自己給自己的幽精也鈐印了。
他突然起身,對馮濟虎長揖一禮,在這一刻,他取消了閉關靜思的想法。
這倒是把馮濟虎嚇一跳,連忙扶起程心瞻。
程心瞻重新坐下來,臉色頓時就放輕鬆了,他悠悠的品著茶。
他恍然驚覺,當他決定把修行先放一邊的時候,就發現有很多事他都擱置了。
綠螭受傷不能說話,自己曾想過好好修行,等神通廣大了,就替她報仇雪恨,可自己為什麼就沒想過先幫她把嗓子治好呢?
自己又有多久沒教綠螭新曲子了?
三妹,吃了幾年海魚,眼睛好像好些了,但不也沒好全麼,自己怎麼沒想著找彆的法子再治一治呢?
三妹和等哥兒的修行自己是不是都沒管過了?光是一本食氣圖,兩個孩兒怕是都看膩了吧!
自己開辟無憂洞時就暢想過,要把無憂洞附近植遍草果木,裝扮成濟虎道兄這樣的滿園春色,自己做到了嗎?
自己在決定離開鎮子外出求仙時,曾雕刻門牌送給街坊,為什麼入山後就不知道雕一些平安牌送給師長,送給好友呢?
這手藝,自己都生疏了吧!
他悠悠想著,慢慢品著茶。
這一刻,樟香鎮上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仿佛又回來了。
“道兄,我想和你學製藥,不知可否教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