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衡摔了個狗啃泥。
大雨傾盆而下,他狼狽地趴在大街上,卻見沈朝謹放下車簾,讓竹硯趕車離開。
漫天雨幕中,沈夜衡陰暗扭曲爬行。
他望著馬車離開的方向,眼裡震驚久久未消?!不是,大哥,你就這麼丟下我了?
……
連日秋雨綿綿,燕京初霽,大大小小的宴會雅集宛若雨後春筍般冒尖。
沈綰梨拒了幾家男女相看的花宴,獨留了師煥雲邀她赴桂園雅集的帖子。
這不是師煥雲第一次邀她去參加詩會了。
自從他們成立了懷珠詩社之後,他每次都會邀她赴宴,但她嫌他們為賦新詞強說愁,便不去聽他們那些無病呻吟。
師煥雲慣愛賞風吟月,悲春傷秋,又是個不愛考取功名等到富貴公子,隔三岔五便會邀上一幫文人騷客清談作賦。
桂園雅集是他大大小小的詩會當中較為盛大的,因著恰逢秋闈後,又有蟾宮折桂的好意象,許多秋闈結束的學子也會前來赴宴,一掃往日備考疲憊。
而這段時間在燕京城中風頭正盛的才子詞人柳淩霄,自然也在赴宴之列。
沈綰梨就是去打臉他的。
桂園是師家自個的園林,就在燕京城郊外,離關山書院也不遠,每逢秋日,滿山桂子金黃,香飄數裡。
師家是一脈相承的文人,師煥雲的祖父更是配享太廟的閣老,師家在文臣清流中有很高的地位,這桂園詩會也由來已久,隻是後來才交到了師煥雲手中由他承辦。
今日來赴宴的大多是關山書院的學子,還有一些燕京城中的公子小姐,男男女女,勳貴寒門,不拘一格,不論身份,不談政治,隻吟詩作賦品鑒詩才。
用朱昇這個糙人的話來說,今日師家的桂園,就算是條狗,會吟兩句詩,也能放行。
沈綰梨坐在長公主府的馬車內,大老遠便聞到了木樨花香,又行了數裡,才到了桂園門口。
門口兩棵桂樹上,掛滿了紅綢,上邊寫滿了“蟾宮折桂”等吉祥話。
若是赴宴的有秋闈下場了的學子,還會送上一個粽子,圖個高中的好意頭。
“妹妹,到了。”
馬車停下,朱昇從馬上跳下來,替沈綰梨撩開了車簾。
折月扶著沈綰梨從馬車上下來。
“妹妹,你沒來過,不知道,他們這些詩會最是無聊,一群大男人在那對著滿地黃花抹眼淚,要麼就是為著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在那引經據典,爭得個麵紅耳赤,還不如約著一塊兒去打馬球有意思。”
朱昇今日依舊穿了身張揚的朱紅錦袍,紫金冠高束,倚靠在門口的石獅子上懶洋洋地打著哈欠。
聽到裡頭那些個一板一眼的經史詩文,他就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