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從正氣堂快步出來,徑直走向玉女祠。
關中江湖俊秀紛紛抬頭看向那襲青裙,他們早聞華山嶽掌門有個獨女,今日一見,確實生得清麗無雙,姿顏脫俗,眼波流動,極具靈氣。
她走入涼棚,目光看向一處。
寧中則有些驚訝:“珊兒,你怎麼願意出來了。”
嶽靈珊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大師哥受了傷,臉色有些蒼白。
“我來看大師哥比武,已經結束了嗎?”
寧中則搖了搖頭,望著石台,嶽不群與南宮煌大戰一觸即發。
令狐衝強笑道:“小師妹你怎麼不問我有沒有贏?”
嶽靈珊的心情格外好,輕笑道:“問什麼,那個南宮蒼肯定不是大師哥的對手啊。”
令狐衝捂著腹部,哈哈大笑道:“知我者,莫過於小師妹了,有你這句話,我比喝了十斤美酒還高興。”
寧中則歎了口氣,道:“衝兒,伱還是對人太好,如果不是手下留情,何至於被他偷襲?害得自己受傷。不過,雖然南宮蒼為人可鄙,但畢竟同為江湖正道,又是擂台之上,你身為東道,手下留情,也是應該的。隻是將來行走江湖,遇見魔教中人,萬萬不可心存仁慈,以免為其所害。”
令狐衝點頭道:“師娘教誨的是,弟子謹記。”
嶽靈珊聞言,麵色頓時變得晦暗。
她捏著衣角,低聲道:“娘,也不是所有魔教中人都是壞的吧?”
寧中則看了她一眼:“身入魔教,縱然本性是好的,久處淤泥之中,也難免要沾染一身血腥,萬不可對他們有不切實際的寄望,珊兒,你還年輕,要多看多想。”
嶽靈珊低頭看著鞋尖,似乎有些不高興。
令狐衝見師娘目光落在擂台上,低聲道:“小師妹,其實我覺得你說的有理,正道之中,不乏烏龜王八蛋,旁門左道,未必沒有豪傑大丈夫。”
嶽靈珊悄悄看了眼娘,臉上露出笑容。
寧中則微微搖頭,年輕一代弟子,還是經見得少,沒有見識過江湖上爭鬥的血腥,刀劍可怕,人言更可怖,前者銷人骨肉,後者毀人聲名,都能使人萬劫不複,無顏立足於世。
正邪不兩立,這道天塹,豈是那麼好跨過的。
“令狐少俠,我家掌櫃說,令狐少俠是愛酒之人,酒就是療傷良藥,特意讓我送來一葫蘆好酒。”
令狐衝嗜酒如命,見對方這樣說,頗有幾分知己之感:“貴號掌櫃是?”
那人道:“平安客棧張鯉魚。”
嶽靈珊心中正躊躇著,抬頭看去,隻見送酒的黑衣小廝,眉毛細長,俏臉白淨,再細細看去,心中頓時有些異樣。
令狐衝接過黃皮葫蘆,打開木塞一聞,醇香撲鼻,飽飲一大口,頓時高興道:“果真是好酒,好酒,我從沒喝過這麼醇烈的酒,替我謝謝你家掌櫃。”
那黑衣小廝也沒等著要黃皮葫蘆,笑著看了眼嶽靈珊,回到涼棚另外一端。
石台之上。
四掌相對。
強大的真氣向四周席卷而去,離石台近的江湖人士,紛紛後退,退回涼棚。
有幾個倒黴蛋功力稍弱,走得慢了,被洶湧而來的真氣掀了個跟頭,秋風掃落葉般,連摔幾跤,狼狽不堪。
南宮煌家學淵深,乃是成名已久的高手。
其內功境界雖然滯留在後天圓滿,但經過多年以來不斷打磨,加之家傳的《烈日暴風息》,短時間內,爆發出來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南宮先生,還不認輸嗎?”
嶽不群臉上盈滿紫氣,雙袖灌滿狂風。
南宮煌雙足在石台上踏出足跡,他拚儘全力抵抗,還是一步步後退,單論真氣比拚,確實不是先天境的對手。
南宮煌冷笑道:“嶽掌門,你看我是要輸的樣子嗎?”
嶽不群輕笑道:“如此自信,嶽某還以為你突破先天境了,如今看來,並沒有啊。”
南宮煌強笑道:“內功境界並一定能定勝負,後天未必不能勝先天,嶽掌門,你這個先天境大高手,若是輸了,那在關中武林同道麵前,就要大大丟麵子嘍。”
嶽不群依舊風輕雲淡:“可惜嘴硬,並不能改變結局。”
紫霞神功初發時若有若無,綿如雲霞,但是蓄勁極韌,最後鋪天蓋地,勢不可當。
時間越長,嶽不群的優勢越大。
勝負已定,不過時間問題而已。
張玉目不轉睛,看向台上,能如此近距觀看兩位高手的角鬥,此趟華山之行,也算不虧。
南宮煌這樣的後天高手,正在鼎盛時期,境界圓融,氣血旺盛,實力非常強大,絕非魏千星那樣走下坡路的貨色可比的。
“真是奇怪啊。”
月劍收回目光:“掌櫃的,你又在奇怪什麼?”
張玉緩緩說道:“華山派以氣功見長,尤其是嶽不群的紫霞神功,更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內功心法,同在關中,南宮煌沒理由不知道,他以刀法聞名江湖,為何棄長用短,比拚內力,莫非……”
他忽然想起,昨夜在樹林中聽見兩人對話,嶽不群這個先天境似乎來路不正,境界並不穩固,存在極大的隱患。
月劍好奇道:“莫非什麼?”
張玉卻並不說話了。
月劍輕哼一聲,她好奇心強,最不喜歡彆人說半截話,偏偏張玉經常如此,讓她時常覺得百爪撓心。
月劍忽然道:“真是奇怪啊?”
張玉問道:“奇怪什麼?”
月劍輕笑一聲,也不說話。
張玉卻不再問了。
月劍等了片刻,又道:“掌櫃的,那位姑娘真的好奇怪啊?”
張玉笑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月劍自己忍不住道:“我是想說,那位嶽姑娘總是往這邊看,從我送酒回來,她看了至少八次,你說……她不會看上我了吧?。”
張玉看向寧中則那邊,青裙少女看過來,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撞,他輕輕一笑,見到那雙許多個夜晚出現在夢中的眸子,嶽靈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月劍還在感慨:“這…這真是一段孽緣啊!我本來天生麗質,又是女扮男裝,自然要比尋常男子俊秀三分,若是嶽掌門的女兒,看上了我,那可如何是好?”
張玉搖頭道:“你快去寫戲本吧。”
“烈日生息!”
南宮煌麵色血紅,額頭上湧出大顆汗珠,鼻息日漸粗重,猶如烏雲中醞釀著雷霆。
這時一縷陽光單獨落在他的眉心,原本枯竭內力,竟然緩慢滋生了一大截。
乾涸的池塘,又有了源泉。
“怎麼可能?他內力竟然在恢複。”
嶽不群一時間拿對手不下,兩人僵持在石台中間,他心中不免有些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