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法堂西南角,有座四五畝見方的山湖,因引來五條大溪彙入,故而得名五蛟湖。
此景觀湖為前人所建,存在時間逾百年,從來都是炎夏乾涸,寒冬封凍,隻有春月波光凜凜,有那麼幾分意趣。
“嘩啦啦……”
“嘩嘩…”
湖水濺躍。
水邊假山環繞,當間有座掛劍亭。
黑裙女子站在欄杆前,隨手扔出一把魚餌,在水麵泛起圈圈漣漪。
那些漣漪引來十多條各色雜魚爭食。
兩人坐在亭間,中間是一方檀木棋盤,縱橫交錯,黑白分明。
年輕男子布子如飛。
對座的白眉老者卻顯得舉棋不定。
“聽說你最近很忙啊?今天怎麼有空來陪老夫弈棋?”
張玉笑道:“今天初十,正是堂中發薪俸的日子,北苑的兄弟姐妹又喜又愁,讓我來找堂主說情,看能不能給他們漲點薪水。”
狄白鷹看了眼張玉,自己明明問出兩個問題,卻避重就輕隻回答一個。
“沒有殊功,單給北苑漲薪,如何能堵悠悠之口?若給全堂漲薪,老夫是願意的,隻不過要麻煩你去找東方教主說項一二,畢竟銀子是成德殿發出的。”
張玉笑道:“東方教主事務繁忙,我就不為這點事去麻煩他老人家了。”
狄白鷹舉著枚白棋,似乎不經意地問道:“北苑最近可還安好?”
“一切都好。”
“老夫怎麼聽說,死了個香主,姓…姓什麼來著?”
“姓宋,宋瑞,綽號玉麵書生。”
“對,就是這個玉麵書生,聽說讓人一把火燒成了焦炭書生,他不是你血鶴北苑的人?”
張玉迅捷落下黑子,正色道:“那日宋香主已經聲稱自己退血鶴北苑,在平定城分壇某了個差事,屬下苦勸無果,隻能讓他離開。”
“原來是這樣啊?”
狄白鷹輕輕頷首,微笑道:“所以伱就殺了宋瑞?”
張玉執棋的手微停,神情有些驚訝,隨即臉色恢複如常。
“我殺他乾嘛?無冤無仇的,就因為他離開血鶴北苑?京城之敗以來,北苑群龍無首,很多弟兄都去了彆的地方任職,我豈不是有太多人可殺了?莫非是有奸臣小人,在狄堂主麵前說在下的壞話?”
狄白鷹揉捏手中那枚白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張玉,道:“方才戲言耳,你不要緊張,宋瑞那樣沒眼色的,死了也不足為惜。”
白子落下,卻是一記官子手。
張玉再次落敗。
狄白鷹看向站在欄杆邊的黑裙女子,時不時灑下大把餌料,在水麵弄出‘嘩啦嘩啦’之聲。
“對弈要清淨,看你攪擾的,張大人已經連輸三盤了。”
“義父,若是我攪擾的,也該攪擾你們兩個,如何隻輸他一個?”
狄白鷹搖頭笑道:“湖中又不曾養魚,你在喂什麼?”
“有七八尾雜色鯉魚,可能隨溪水進來的。”
“這麼點魚,就彆喂得太飽了。”
這時狄嬰匆匆而來,走向掛劍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