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如薄紗,隨風晃動,淩亂的馬蹄聲逐漸迫近。
人間四月,芳菲餘嫣,來往車轍反複碾過,道路當間,某處凸起的小土包上一朵金盞,躲避無數險惡,在晨起的涼風中輕輕搖曳。
道路往西邊延伸而去,沒入前方鬆林,林間霧氣甚濃……
青蓬小轎在霧中穿梭,六七騎江湖漢子散布周邊。
四名轎夫穿著黃布衫,腰間紮了條鬆綠腰帶,身高八尺,筋肉盤虯,走動時步履沉穩,氣息協調一致,顯然修持的內家功夫不淺。
“停!”
“怎麼了?”
“聖姑,林間不聞鳥鳴,這可不太對勁。”
說話那人,是個衣裳破舊的落魄書生,搖著柄破扇子,五十來歲年紀,焦黃麵皮,一個酒糟鼻,身材瘦削,卻挺著個大肚子。
“有人在靠近!”
那書生沒有騎馬,步行跟在青蓬小轎旁,盯著埋伏在濃霧下的鬆樹,右手飛快的按住腰間牛角刀。
“戒備!”
任盈盈從轎中飛身躍出,在地上翻身而起。
“嗖!嗖!”
破風之聲,迅疾襲來。
濃霧中飛來的十幾隻利箭,將青蓬小轎射成簸箕,不時有箭矢射中轎夫,慘叫隨之響起,好在箭雨不密集,準頭也有限,這些江湖武夫皮糙肉厚,隻要不是射中咽喉、心腹、耳目等防護薄弱的要害,最多隻能造成些許皮肉之傷。
任盈盈厲聲道:“你去殺了林中弓手!”
“好!聖姑你自己小心。”
那落魄書生抽出牛首刀,縱身躍入密林,撥開穿透層層濃霧,不時飛來的羽箭,奔出三十步後,他忽然抬頭,前方那棵鬆樹梢頭蹲著一個瘦子,望向遇襲的方向,正在給下方弓手引明方向。
“難怪能在霧中放箭,還以為他們長了火眼金睛。”
落魄書生抓住飛來的一隻長箭,折成兩截,甩了出去。
“啊!”
隨著慘叫,那道身影從樹上栽了下去。
幾十名弓手失去了眼睛,茫然無措。
而手持牛角刀的落魄書生,成了出沒在濃霧中的野獸,不時收割走幾人的性命,不待多時,弓手們承受不住死亡的恐懼,逐漸逃散。
且說道路中間,任盈盈這邊形勢卻頗為不妙。
“殺!”
“殺啊!”
“上峰有令,殺掉目標,紅五千兩。”
百餘名黑衣人提劍殺出,如同從迷霧中蹈出的幽魂,從四麵席卷而來。
這些殺手訓練有素,武功或許不及聖姑身邊的護衛,但極擅分割圍攻之術,很快掌控了局麵。
“保護聖姑!”
“人太多了,擋不住……”
“聖姑先走。”
……
任盈盈揮動鐵簫,敲碎一名殺手的太陽穴,鮮血染紅了笠帽紗巾,她眼見那四名忠心轎夫,接連死在身前,自己側翼失去了保護,十多人提劍殺來。
不擺脫這些人,她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任盈盈收起鐵簫,雙手握住左邊腰間的劍柄,右腿向前跨出半步,身形如一張拉開的長弓,蓄勢待發。
“藏劍術—群蜂!”
一聲錚鳴,遠處樹梢上,那隻等候歸巢的杜鵑,瞳孔巨震,身形亂顫,從樹上一頭栽倒至地麵,摔斷了脖子,鳥喙如血。“當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