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木鐵箍箱,刷著青漆,周身環繞五圈銅鈕,在陽光下散發出金屬光澤。
這樣的銀箱,非常結實,每箱正好能裝一千兩。
邱平安高喊道:“回北苑!”
北苑弟子抬起十口銀箱,在眾人驚羨的目光中,離開護法堂前廳。
他們神色傲然,仿佛抬著的不止是賞銀,還有失去的尊嚴與榮譽。
“當年晉升香主那批人裡,就屬裘平安最年輕,這些年怎麼混的?不進反退了。”
“唐兄弟,人各有誌,強求不得。”
兩人站在步廊前,一人是殘蛇南苑的韓重,被他稱為‘唐兄弟’的漢子,卻是地虎西苑的統領,堂主狄白鷹最器重之人。
兩人原本是密友,家在同村,幼時結識,一同闖蕩江湖,拜入日月神教……
後來出了樁變故。
東方教主繼位之初,讓護法堂推選一名副堂主,狄白鷹舉薦了‘摩雲金雕’唐梟,誰料最後黑木崖任命的卻是韓重,雙方由此生出嫌隙。
韓重笑道:“此鶴三年不飛,三年不鳴,這次卻是打了個好翻身仗。”
唐梟冷笑道:“韓副堂主,你言過其實了吧,楊鳳鳴是前朱雀堂堂主,地位顯赫不假,卻並非以武功見長,取他頭顱,能有多難?說不定就是瞎貓碰見死耗子。”
韓重搖頭笑道:“唐兄弟這話,未免有些小家子氣了,楊鳳鳴那麼好殺,當初就不會人人推諉了,老韓雖與張副堂主有過磕碰,但還是敬服他本領的。”
唐梟皺眉道:“張副堂主?”
韓重故作驚訝道:“唐兄弟還不知道?聖姑代教主理政後,第一件事便是行文,嘉獎血鶴北苑,免了張玉長老之職,正式任命為護法堂第二副堂主,特許可入成德殿行走議事。”
“哼!”
唐梟拂袖而去。
韓重見他走遠了,輕蔑一笑:“這點子胸襟氣量,一輩子也就當個堂長老嘍。”
“張玉才二十出頭,這勢頭已經如日中天了,不但深得東方教主信任,似乎和聖姑,也攀上了關係。”
“將來無論那方得勢,他都能穩坐釣魚台。”
“看看,這才叫格局!”
血鶴北苑誅殺楊鳳鳴,東方教主在位至今,最大的神教叛徒,這個消息,像一陣風從黑木崖下的楓林坡,吹向整個日月神教。
那個久任地方、少登高位的年輕男子,用無可爭議的功績,回擊了那些輕視的目光、詆毀的言語。
黑木崖上,從此多了一號叫張玉的人物。
……………………
血鶴正堂,桌案上三盤星月海棠開得無比嬌豔,北苑弟子都知道,統領非常鐘意這些,平時都當祖宗一樣伺候著。
眾人盯著那十箱銀子。
看起來很多,真要起來,也不太經事。
張玉端起茶盞,輕聲道:“你們誰先說?”
謝小蠻不在,四名香主麵麵相覷,他們各有殺人藝業在身,卻不太擅長經營之道,否則柳如煙一個氣海境的三流高手,也不用為了維係養孤院,往千紅樓賣自製的胭脂水粉了。
之前那個玉麵書生倒是頂用,可惜成了殺雞儆猴的祭品。
最後還是邱平安率先道。“大人,按照成規,血鶴北苑定額香主十二名,旗主三十七名,弟子該有三百人,如今苑中人手不過六十左右,當務之急,還是……招兵買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