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平陽是一座介於江湖與官府之間的城。
雙方勢力,就像四季中的日夜,隨著時間推移,此消彼長。
對於某些人而言,自龍鱗會覆滅、清風寨獨霸後,不!更準確的說,是野狼幫崩亡時起,代表江湖的夜太長了……
擂台東邊,站著嵩山派一夥人。
“樂師兄,她就是趙夏。”
“嘿嘿,倒是一幅好骨架!屁股大能生兒子。”
九曲劍稱為‘樂師兄’的中年人,長了一幅獐頭鼠目的模樣,麵色焦黃,留著兩撇八字胡,身形矮瘦,穿著身華貴的金色道袍,看向對麵比自己高出半個身子的趙夏,便難以挪開目光了。
鐘鎮低聲勸道:“樂師兄小聲點,我們是名門正派!”
嵩山十三太保,江湖名號很響,但成分複雜,人員也並非一成不變。
九曲劍鐘鎮是正兒八經的嵩山弟子出身,師父也是門派上一代長老,自己與左冷禪,份屬師兄弟,忠誠度很高,也有些身為正道的自覺。
而如樂厚這般的,屬於帶藝投師,在左冷禪擴張勢力過程中,不問德行,唯才是舉,大批不黑不白的高手,被招入嵩山派,其中佼佼者甚至選入十三太保。
樂厚輕笑道:“名門正派怎麼了?左掌門就不玩女人了?”
這話問的,鐘鎮還真無話可說。
“名門正派…名門正派…”
樂厚繼續笑道:“嘿嘿,每月初一十五,從登封城萬院抬出的那頂小轎,翻山越嶺,直入崇福宮,真是來找左掌門切磋武藝的江湖客人?普通弟子不知道,你跟我還裝糊塗?”
鐘鎮無奈,左師兄雄才大略,誌在稱霸江湖,不是個以美人為念的,隻是修煉異種寒冰真氣,同厚重平和的嵩山力相衝,經脈偶有堵塞,每月需得……釋放幾次,與陰陽手這樣的色中餓鬼全然是兩回事!
“我的意思是,待左師兄騰出手,徹底滅了清風寨,這柄桃神斧,師兄樂意怎麼玩,就怎麼玩。”
“哼,這話還算中聽!”
樂厚瞥了鐘鎮一眼,又搖頭道:“不過,左掌門日理萬機,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一個土匪窩子,你我出手,掃平便是。”
“鐘師弟你昨日出戰辛苦,此女,正該由師兄代勞!”
鐘鎮點頭道:“那樂師兄小心點,桃神斧,名聲在外,也非尋常之輩。”
“放心,方才不是與姓紀的說定了嗎。”
樂厚輕笑一聲,空著雙手,走了上去。
徑長五丈的大擂台,紀靈跺了跺官靴,站在中間,身後的台下有百餘名精銳錦衣衛,他看向走上擂台的兩人,一女一男,一高一矮,一美一醜,一少一老。
“這反差感……挺強啊。”
趙夏拎著長柄大斧,見嵩山派的小矮子上來,轉動斧柄,如彎月般的血刃衝著他,這斧頭不知砍掉多少腦殼,才積澱出那層暗紅色,散發出凶煞之氣。
“咳咳…”
紀靈清了清嗓子,準備開腔。
“諸位,本官身為朝廷千戶,有安靖平陽之責!”
“嵩山派、清風寨兩家都是民間賢達,平日匡扶地方官府甚多。”
“此次擂台比武,也隻是君子之爭,應該點到為止,如昨日那般的流血斷肢之事,實在不該發生,鐘先生雖是無心之失,但也應該躬身自省!”
“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斷臂亦不能複生!”
紀靈看了眼九曲劍,目光嚴厲。
這是一句公道話!
清風寨的人對這平時不顯山露水的紀千戶,心中生出幾分好感。
紀靈輕輕一笑:“所以本官認為,本次比武,雙方就都不要再使用兵刃了,徒手相搏,以免出現過大的傷亡!”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這不是明顯在偏袒嵩山派嗎?
普通百姓或許不知內情,但習武之人豈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