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血珠順著劍脊飆出,似快舟分開江浪。
“暴徒亂黨,不得好死……”
最後那名魚鱗甲士,看著從自己胸膛抽出的紫劍,妖異殘忍,隻在數十息之間,就滅了整個金槍班弟兄,他眼神中的悲憤,也很快變成了晦暗死寂。
張玉冷笑道:“我死與不死,你是看不見了!”
“砰!”
他抬腳猛然踢出,真氣激蕩,屍體飛上三樓,連人帶甲兩百多斤,與砲石無異,砸倒了大片擁擠在上方的士卒。
“這些人擅長合擊技法,披甲持矛,明顯就是官府中人,藍兄到底得罪了誰?”
張玉踩著樓梯,兩個縱躍,跳上了三樓。
“列陣!快列陣!”
“攔住他!”
三樓長廊,百來名刀盾手擋在樓梯口前,他們身後便是錦衣衛同知陳飛白設下的弓弩陣。
這些調來的刀盾手都是湖南都司兵馬中的精銳,湘人好勇,堅韌霸蠻,隻是見了渾身浴血,宛如殺神的男子,依舊心神俱駭。
小校立在眾人身後,揚起軍刀,高聲約束士卒。
“上峰有令,敢後退者,軍法論死!”
沙場之上,所謂猛將,窮其所力,頂多斬殺數百人,但其氣勢卻足以震動三軍,無人敢當其鋒芒,乃至牽動全軍潰退。
小校罵道:“你們怕什麼?他也不過是一個腦袋,兩個肩膀……”
“不知死活!”
張玉左手翻轉,一枚金針飛出,瞬間沒入那小校眉心,巨力帶著他朝後倒去,撞斷護欄,摔在高台下的八仙桌上,頓時氣絕。
“他來了!”
紅衣女子透過如林的箭叢,望向三樓,清冷孤寂的雙眸中多出些許亮色。
“散花式!”
張玉抬手灑出成片金光,隻穿布麵鐵甲的軍卒,防禦力大不如金槍班,除了少數蠍尾金針,讓內嵌鐵片擋住,多數沒入體內,頓時一片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攔路者死!”
張玉左手抽出墜月寶刀,一紫一白,砍瓜切菜,如同旋風般穿過那段回廊。
頃刻之間,十來具屍體倒在身後。
張玉斜拎長劍,眼神陰寒如冰窟,步步向前逼去,鮮血順著劍脊,一滴一滴,落在木板上。
紫薇劍乃稀世神兵,通常不沾血,隻是殺人太多,又是勇士熱血,才會如此。
“他…他不是人!”
“快快走…”
剩下的都司刀盾手,看著如殺神般的玄袍男子逼來,瞬間潰散了,朝身後蜂擁逃去,出乎意料的是,倒是攔住了朝這邊趕來的錦衣衛。
“閃開,莫要衝陣!”
過道非常狹窄,那名錦衣衛千戶正要迎擊上去,卻被自己人堵住去路,揮刀砍了四五人後,逼得不少士卒翻過圍欄,跳了下去,摔得血濺當場。
張玉看了眼廊道儘頭,那架床弩,又呼嘯著射出三支鴉頭箭。
“他們果然是錦衣衛,這些朝廷鷹犬還真是煞費心機!”
江湖與朝廷,自古便是天然對立的。
尤其是經過太祖初年的馬踏江湖,伐山破祠,無論正教、神教陣營,那一家宗門沒有長輩、先師讓錦衣衛取走頭顱,傳首江湖。
不止神教中人,就連正教,也以對朝廷俯首為恥。
尤其是與錦衣衛勾結,更是罪不可恕。
“嘭!”
張玉縱身躍起,踏在兩名弩手頭上,刀劍同時下落,將他們手裡的弩機,斬成兩截,繼而施展‘追雲逐電’,踏著護欄前那圈弓弩手,刃鋒所過,弩碎弦斷,慘叫之色不絕於耳。
“啊啊…”
……
片刻之後,幾百多名射手,六七成弓弩被破壞,就隻剩下那架‘鎮武’床弩了。
有位偉人說過,萬事萬物,都是辯證的關係,宛如太極,抱陰而負陽。
人多有人多的好處,同樣也有壞處。
“不好,他要去毀鎮武弩!”
高千戶刀法尚可,但輕功很一般,幾百人擁擠在狹長的廊道裡,摩肩接踵,刀劍碰撞,他根本就追不上玄袍男子,隻能跟在後麵,反而引起更多的混亂。
“惡賊!”
楊玉燕認出了那人,正是她日夜思念、咬牙切齒的殺父仇人。
“退!”
“結陣保護鎮武弩!”
兩人見弓弩陣,已經被毀去大半,眼下隻能棄卒保車,那架鎮武弩在,還有可能突破妖女防禦,將其格殺當場,他們帶著二十名錦衣衛,退了回去。
“雁回祝融!”
張玉刀劍左右分開,如雁翅劃過,兩名錦衣衛胸前裂開血口,倒了下去,離那床弩隻有五步距離了,八名黑衣力士,正在轉動絞盤。
“亂賊,以武犯禁,可知死邪!”
高千戶跟在玄袍男子身後,眼見對方見陳大人布置的弓弩陣破開,自己還摸不著對手,心頭窩火,這時終於在鎮武弩前,截住了對手,提著繡春刀,便劈了下來!
“死!”
“雕蟲小技,不自量力。”
張玉仰天大笑,向前跨出兩步,身形如魅,先是一劍挑開繡春刀,接著白光環腰閃過,高千戶的上半飛去,砸在門上。
那蓬血霧當中,驀然又出現一把尖刀,迅疾奔來心口。
“好算計!”
張玉忙止住腳步,刀劍交叉,架住長刀。
“惡賊受死!”
楊玉燕眼眸赤紅,雙手握住刀柄,奮力前刺,卻像被高牆擋住了,半步不得寸進。
“是你?”
張玉原本沒將此人當回事,忽然察覺出,她對自己刻骨仇恨,再細一看,竟然是楊鳳鳴的女兒。
“你運氣不錯!”
紫劍轉了個圈,楊玉燕手裡的繡春刀,頓時斷成了兩截。
“嘭!”
張玉一掌打出,印在她胸前,收了五成力,女子隻覺氣血凝滯,身體向後飛去,滾落在地,身旁是高千戶那半截身體,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嘭!”
一聲巨響。
那架錦衣衛中有數的‘鎮武’弩,碎裂成了滿地的木片,鐵皮、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