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切的。
就像是猶太人在科學領域的極大成就一般,許青山覺得自己此時就是宰治科學,或者說,主宰數學的神明。
他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座空中巴彆塔。
那屬於他的登神長階。
他的腳步落在了茫茫的雲朵上,雲將他托舉。
空中的巴彆塔上囚禁著無數先賢,每個先賢的智慧像是一串串字符一般流淌而出,像是被榨汁機狠狠榨乾的藥材。
字母、數字、組成的公式、文字、定理、玄妙的規律
許青山認知中的“認知”本身,化作了不可言說的數據流縈繞在許青山的身周,在他一步一步地踏上這座雲中通天塔的時候,變成他的護體罡氣。
其他在許青山的視角來說是這樣的。
那些他在成府路旁、未名湖邊、理教天台等等地方苦苦追覓著的真理、靈感。
此時放眼望去,茫茫一片,光芒萬丈,隨手可得。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窮儘人類智慧極限的真理本身。
但現在。
“我抓住它了。”
許青山喃喃道,閉上了雙眼。
他在智慧世界裡抓住了屬於此刻的他,能被此刻的他完全掌握的存在。
“給你。”
早有準備的江浣溪,把自己備在沒放進行李架裡的小袋子中的紙筆遞給了許青山,她甚至已經貼心地幫他放好了小桌板。
許青山下意識地接過了紙筆,沒有任何猶豫,在小桌板上就開始奮筆疾書,把自己身周的靈感和那些智慧記錄下來。
流暢的公式。
絕妙的推導。
極佳的思路。
江浣溪輕輕倚靠在許青山身邊,看著他現場解證。
如今為了追趕許青山步伐的天才少女,數論功底已經越來越深厚,雖然她目前依舊不知道自己和許青山有多少的差距,但上次在她去找一位專研代數數論方麵的女教授的時候,教授明確表示江浣溪的天賦和實力已經足夠讀她的直博了,希望江浣溪考慮一下,到時候直接保過去就行。
所以。
她能看得懂許青山的思路。
她美眸閃爍,思緒波動,她也完美地融入進了許青山的那種玄之又玄的感悟狀態之中,看著他的筆觸在紙上落下、蜿蜒盤旋。
她發現自己好像讀懂了許青山的世界和思路。
許青山如有神助。
或者說,他真的有神助。
手中的稿紙一張一張地被寫滿,然後遞到一旁,江浣溪就給他補上新的稿紙,幫他整理稿件,並且查缺補漏。
許青山的手書並非完美無暇,有些地方他還是跳步的,但是主要是思路流暢,答案正確,就沒問題。
但江浣溪在他身邊竟然順暢地順著許青山的思路把一些空缺都補了出來。
隻不過她用的是鉛筆。
小情侶的解證似乎是擁有極大的契合度和完美相性的,江浣溪開始能慢慢讀懂許青山的思路和深意,許青山能引領著江浣溪走向正確的方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在空姐過來發午餐之前,許青山終於停了筆。
【故,對所有自然數k,存在無窮多個素數對(p,p+2k)。】
【k=1時,存在無窮多個素數對(p,p+2),孿生素數猜想得證。】
雖然寫得不是很正式。
雖然字跡看起來有些潦草。
但許青山看著眼前這鋪滿了兩個飛機小桌板,還需要疊起來的證明手稿,卻是滿滿的幸福感。
不過,他的情緒卻很平靜。
越是幸福,越是成功,他就越是平靜。
“寶寶。”
許青山突然側過頭來,看向了一臉興奮而臉色緋紅的少女,用肉麻的稱呼喚著對方。
“嗯?”
江浣溪也看著眼前的手稿,她由衷的為許青山的工作再度得到重大突破而感到快樂和開心。
但許青山卻並沒有著急檢驗成果,而是第一時間轉過頭來呼喚自己。
她羞赧地揚起頭來,俏生生地看著許青山。
“謝謝。”
“還有。”
“愛你。”
許青山低下頭去,噙住櫻唇。
江浣溪沒有躲閃,她的小手悄悄地從許青山的脖子環繞過去,攬住了這個充滿魅力和智慧的男人。
她覺得,自己可能又是顏控,又是智性戀,還是小黃人。
剛剛好,這三點,許青山都完美地卡在了她喜歡的最高點上,都快溢出去了。
飛機遇到了小小的氣流。
機艙遇到了小小的顛簸。
楊樹感覺到小小的不適。
他有些艱難地醒了,然後伸手掀了掀眼罩,想看看窗外的雲。
下一秒,他就重新把眼罩蓋上,麵紅耳赤地彆過頭去向著過道。
真該死啊!許青山!
我是狗嗎?你這麼對我!
難道睡覺的我也是你們play中的一環嗎?
良久之後。
江浣溪貼心地用濕巾擦了擦自己和許青山的不明液體,幫許青山收攏歸納手稿,並且就著手稿上一些補充證明和過程解釋的部分聊了聊。
許青山也有些驚訝於小鴕鳥在數學上的天賦。
她此時展現天賦的速度和高度,要比前世自己認識她的時候快得多了多。
不愧是江浣溪。
“嗯,你這邊輔助解證得都很好。”
許青山笑眯眯地說道。
“小溪。”
“嗯?”
“12月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普林斯頓參加一下學術會議?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看小姑。”
“我也可以去參加麼?”
江浣溪眨巴眨巴眼。
她這還真沒想過。
畢竟參加頂級學術會議這種事,對於研究生來說或許還有跟著導師出去長長見識的可能,但是對於本科生來說,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當然,許青山的出現就導致了這句話必須加上“幾乎”。
“那當然。”
許青山揚了揚手裡已經攏好的一疊手稿,認真地說道。
“不管是周氏猜測,還是這次的孿生素數猜想,你都幫我做了不少工作,不是麼?”
江浣溪搖了搖頭。
“我不重要的。”
“不,你很重要,我想你也會需要一些.”
許青山堅定地說道。
“那我不能掛共一。”
江浣溪也不容置疑地說道。
他們這是在討價還價,隻不過雙方的立場似乎都有些古怪。
“其實沒什麼的。”
許青山想說服江浣溪,他自己已經有獨占了,再加上未來的發展,他並不覺得一篇頂刊論文的共一算什麼。
自己的姑娘,自己寵一寵又沒什麼。
“那樣對彆人不公平的,青山。而且,大家也都知道肯定是你主導的思路,這種名掛著,對你的名譽也是一種影響,你要相信總有一天我也可以做出我主導的成果。”
江浣溪平日裡柔柔軟軟,許青山讓她做什麼,她很少說不。
可是在有些時候,她卻又堅定得讓人看不懂。
“到時候我要把你掛二作,嘻。”
江浣溪說完,主動在許青山臉上印了一下。
“好吧。”
許青山知道自己拗不過江浣溪,隻能退一步。
“那到時候你就是以二作和我的助手的身份陪我一起去參加學術會議。”
“嗯!”
江浣溪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累了,想抱抱睡。”
江浣溪把腦袋靠在了許青山懷裡,蹭了蹭小腦袋。
剛剛陪著許青山動腦,許青山現在還能撐得住,他的腦力鍛煉已經到了一種新高度了,可江浣溪不太行,能夠陪著許青山過完全程,幫忙做完那些複雜的跳步解證補充,她的腦袋就要燒了。
“好好睡會吧。”
許青山把她攬著,自己也收到手稿,閉目養神。
片刻之後。
空姐就在機艙內分發了午餐,就連裝睡的楊樹也爬起來吃飯,乾脆利落地吃完後沒多久,飛機就開始降落。
來自京城的飛機在滬市落地。
走下機艙的時候。
許青山感受到了來自南方的暖氣。
都10月底了。
京城已經開始悄然落到了10度到20度之間。
但滬市卻還保持在2025度左右。
穿著毛衣長袖的京城來客,下了飛機的時候都會扯一扯衣服,抖一抖,讓那暖意進身子。
許青山踏步在廊橋,看著滬市的天空。
這片他熟悉至極的土地。
這片他發生過許多故事的土地。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他對這裡比對家鄉還要熟悉。
再次踏上這片土地,心境卻是截然不同。
或許未來他的故事還是會在這裡繼續,但那時候的他和前世的他可會是完全不同的,天壤之彆,白的天,黑的土,涇渭分明。
“感覺滬市好像比我們家還熱誒。”
江浣溪嘀咕了一句。
她國慶才剛剛回家。
“還好吧,要是下雨了就涼快了。”
許青山笑著牽住少女的手。
和老師同學們一起走通道,拿行李,機場到達口早就有人舉著牌子在迎接他們,不過還是那種很熟悉的大巴車。
不過京大的排麵就是好。
許青山他們這才十二個人,大巴車接了就走,說明這趟這輛車就隻招待他們。
許青山分明在機場口也有看到其他學校,上了大巴車之後在車上等待,隻有自家京大這輛是即上即走的。
而且,車上還有幾位華東大學的老師,一看那發型和衣服就知道是信科院或者計工院的老師,上車以後就圍著梅院長很是殷勤地在聊天。
就連陳大躍這種過來插隊混著一起玩的數院老師都有人專門陪聊。
果然。
不出來不知道,一出來,就會發現在學校裡那些經常被學生的愚蠢所宰治的教授們,出門在外的時候,按都是被人人追捧的學術大咖。
單單京大二字就代表了許多,更何況梅院長還是一位在職實權院長?
甚至可以這麼說。
除了隔壁華清看京大不爽之外。
全國其他的學校,甚至都不太會去想超越京大這件事,他們隻會想著有沒有機會和京大一起合作一下搞搞項目。
到了華東大學,許青山他們在專人陪同下去注冊處注冊報道完畢,領了一些袋子和本子,就又由小講師帶隊去酒店辦理入住了。
至於梅院長?
他已經被華東大學的教授們纏住了。
平時這種京大院長級彆的學者並不算太好請,得看檔期的,華東大學又是坐落在滬市這種財大氣粗的地方的普通211。
人家頂級學者來的時候,多半是要被其他四大985,其他頂級211截胡的。
梅院長去應酬。
陳大躍不知道跑去哪裡亂逛了。
倒是學生們辦完入住之後,就直接躺屍休息了起來。
許青山也不例外。
原本他在候機廳還在說要帶江浣溪出去逛逛。
可剛剛在飛機上耗費的腦細胞,讓他也好,還是江浣溪也好,此時都隻想洗個澡,去房間裡相擁著好好地睡一覺。
不用懷疑。
江浣溪就是和許青山住一間。
他們兩根本就沒背著人,小講師又敢說什麼?
人家梅院私下就說了,許神接下來是要去他們信科院的信科中心落實項目的。
如果說許青山在數院的地位,此時被人稱為數院太子的話。
那信科的年輕老師們基本上都想追著許青山喊小爹了。
畢竟上一個能夠從外麵拉來好幾家世界頂級領域強校的合作項目的教授,現在已經是院士了。
他們都不管人家叫爹的,他們管那位叫爺。
在江湖混,多認點義父,不寒磣。
畢竟誰家義父能跟白送的一樣,帶著你混頂級成果呢?
不給成果和項目成績的導師,那叫滅絕人性、慘絕人寰、不當人。
給頂級成果和項目成績的導師,那叫天老爺、大青天、再生父母。
許青山倒是不知道小講師的心理活動那麼豐富。
他拒絕了楊樹的代碼交流申請。
他選擇摟著自己嬌俏可愛的小嬌妻好好去房間裡補補剛剛在飛機上缺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