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弟。”
王興有些局促地探頭看向車裡，沒直接上前開門。
“學長，彆客氣啊，外麵怪冷的，快上來吧。”
許青山降下車窗，招呼王興上車。
“哦，好嘞。”
王興鑽進車裡，攏著手。
到了許青山麵前，他反而不知道怎麼開口好。
“係好安全帶。”
許青山打量了一下王興，笑著問道。
“走，咱哥倆去搓頓好的。”
“不過.”
許青山啟動了邁巴赫，言語中的熟絡勁讓王興一愣，臉色自然了許多。
“興哥，怎麼到了京城不提前說一聲，住這麼遠呢？”
王興聽懂了許青山的話外音。
他尷尬地笑了笑。
“飯否一直在活動，而且公司維持也是需要資金的，我這半年一直都想再試試，我又是公司的大股東，所有就”
“自己掏腰包注資是吧？”
許青山無奈地搖頭笑道。
王興低了低頭，也歎了口氣。
他知道許青山的笑並不是嘲笑自己，可這麼說出來，還是有些難過。
現在他手裡是還有一些錢，對於普通人來說，那些錢確實是足夠生活得不錯，可王興不甘心，如果還想繼續創業的話，那他手裡的錢一分錢有一分錢的好用。
“行吧，晚上吃完飯，我帶你過來把行李收拾一下，晚上就過去博雅那邊住吧。”
許青山說道。
“這不合適.”
王興屁股發熱，怪不好意思的。
結果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座椅。
哦，座椅加熱啊，那沒事了。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許青山笑著說道。
“興哥你既然來找我，就是因為之前和我聊得來，飯否結束了，那就是想做新的項目，等會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聊吧，隻要項目合適，你的戰略沒問題，這項目我投了。”
許青山開口就給出了王興一個承諾，雖然這承諾看起來不是很保底。
“你我.唉，好。”
王興臉色漲紅，想說點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許青山這小學弟，麵子也給，裡子也給，現在又是直言不諱，沒有讓他為難去開口。
有一說一。
王興心裡是有些破防的。
破防的不是難受的防，是感動的防。
“行了，興哥，不用說那些虛的，我們又是老鄉，又是師兄弟，我也看好你，自信點。”
許青山車開得很穩，瞥一眼王興這模樣，開口安慰道。
可他哪知道這話說出來，王興莫名眼眶就紅了。
一個老直男技術佬，能在一個男性友人麵前紅了眼眶，已經代表了情緒程度了。
“青山啊，真的，這輩子不管哥哥能不能再起得來，我都會記住今天的。”
王興扭過頭去看著車右後視鏡。
抬手悄悄抹著什麼。
“其實我自己心裡很清楚，青山，你是京大的，我是華清的，師兄弟的關係我都不好意思跟你攀，老家的，我們頂多算是閩越老鄉，龍山都算閩西了，龍江可是正宗閩南，要知道以前我們龍山的能嫁到龍江家裡可是能開心好幾天”
王興說的並不假。
龍山是山區，龍江是平原，又有出海口、漁港、海岸線，這就注定了其富饒程度的差距。
也就是近些年龍山依靠著稀有礦的開發越來越好，否則差距隻會更大。
許青山沒有打斷王興，而是順著他發泄情緒一樣的自白，陪著他聊幾句，知道了他近些日子的遭遇。
“飯否其實11月初就基本宣布停擺了，項目都停了，人也都散了，我最後隻留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和數據，以後如果有一天有錢了，或許我還能把飯否重啟。”
王興說著，情緒平複了一些。
“後來我把自己關在家裡關了一個月，認認真真地想了我這麼多年為什麼創業屢創屢敗。我可以失敗一次兩次，但我不能一直失敗，因為我肩上不是隻有我自己。”
“我03年的時候在水木華清BBS上看到Unzone的時候，我就直接從國外退學回國創業了，還把慧文給拉上了，慧文當時可是在華科院的，二話沒說就退學了，還借了幾萬塊跟我一起入股，他可是農村出身的。”
王興說著，明明還沒喝酒，可他的眼神已經開始有些迷離，顯露出了迷醉之色。
“04年的時候，我在海豐園租了個三居室，買了三張辦公桌，三張行軍床，就直接開始乾了。”
“一開始搞的叫多多友，結果什麼都沒乾成，一直沒收入。”
“後來一直熬，熬了快兩年了，我們才把校內網做出來了。”
說到校內網，王興還是有些小驕傲的。
當時許青山和他喝酒的時候，也有提到校內網，那就是他王興正式進入創業圈子的臉麵。
“當時我們半年用戶就突破100萬，沈南鵬他們都看好這項目，結果360的周董卻建議紅杉投了我們對家，占座位網，一投就是500萬美元。”
“一家兩家的，都拿到了融資，就我們校內網沒有，明明我們的項目做得最好。”
王興說道，隻是再度提起這些事，他的話語中沒有不忿，而是一種感慨。
“後來陳一舟來了，他拿著1000多萬，跟我說，把校內網賣給我們吧，你們沒有錢，玩不轉的。”
“慧文爺爺生病需要錢，借了一大筆，創業的錢他也還沒還上，老賴辭了外企的高薪工作，一直用積蓄撐著，如果隻有我一個人，我可以繼續咬牙試試，但是我不是一個人。”
王興垂下腦袋。
“1600萬，我賣了校內網，拿到錢以後，我們每個人在京城都買了一套房，在麻子燒烤那一起吃了最後一頓散夥飯，喝了好多酒，抱著哭了好久。”
“錢是賺到了，但創業卻是失敗了。”
許青山已經停下了車，車已經開到了目的地，但他並沒有急著下車，而是開著車內的暖燈，聽著王興訴說自己的過往和心路曆程。
“後來你也知道，我們辦了飯否，這次手裡有錢，一直能撐著，撐了2年。”
“可最終還是失敗了。”
王興轉頭看向了許青山，低聲說道，聲音沙啞。
“我不甘心。”
“我不想自己忙忙碌碌一輩子，卻始終沒有做出一個像樣的成果。”
“可我現在拿著項目去找投資人，我失敗了那麼多次，很多人根本連麵都不跟我見。”
王興歎了口氣。
“我在人家公司門外站了八個小時，最後看著人家從公司走出來，一個餘光都不願意給我，上了車就走了。”
“後麵找了蔡哥，蔡哥看在老鄉的麵上見了我，可他隻願意給5萬。”
“我知道的，蔡哥手裡那麼多項目，能願意給5萬，已經說明了他完全不看好我手裡的項目，可我需要的不是5萬，也不是50萬，是500萬。”
“而且是美金。”
許青山點了點頭。
這一點他也很清楚，蔡文勝雖然很喜歡廣撒網，但他撒出去的都是5萬到50萬這種小基數的投資，如果投資能夠反饋出成績，那他才會進行追加。
而且如今蔡文勝已經整合完美圖，正在鷺島如火如荼地經營著美圖的項目。
據二舅告訴自己的消息，蔡文勝也聽了自己的建議，開始縮減和裁撤對其他項目的投資，集中力量搞美圖。
王興拿不到蔡文勝的投資，多少和自己也掛鉤一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