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山想了想,敲定了這個方案。
“也行,不過我們下午估計要在這邊多呆一陣了。”
劉若川把電腦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來,這次招人他們研究團隊也是人員全部出動了。
儘管隻有四個人,但每個人都分工明確,王隗早就把八位候選人最好的成果整理出來,而會議室申請的跑腿則是薛雪情。
說來也有些意思。
如果把老師和學生分作兩代,那王隗平時的表現要更像許青山,薛雪情則更像劉若川。
兩代人之間各自的羈絆和相性還都挺合適的。
“小王,東西都準備好了嗎?你在乾嘛呢?”
許青山看到王隗站在會議室的角落裡不知道在乾什麼,出聲問道。
“都準備好了,這是錄像機,我想可能錄製保存一下麵試過程,留個檔,以後指不定能派上用場。”
王隗確定好錄像機能夠在保持通電狀態下正常工作以後,把其他東西拿過來給許青山和劉若川。
“小薛呢?怎麼沒看到她人?”
許青山坐上了麵試主位,一邊整理著手裡那些資料的順序,一邊問道。
“她拿著我的卡去申請第二個會議室了,總不能讓那麼多人一直在外麵等著,臨時申請一個新的大一些會議室,讓他們先進去等著,到時候也算是用來當候場的地方了。”
這下是劉若川幫忙回答了問題。
“也是。”
“那我們就,現在開始?”
劉若川也坐了下來,看向了許青山。
“嗯,開始吧。”
“王隗,去叫李廣直進來。”
劉若川招了招手,王隗站在門口問了一聲,又關上門,坐回自己這次負責記錄的位置。
沒一會,門就被敲響了。
“請進。”
王隗沉穩的聲音穿透了厚厚的木門。
“啪嗒。”
門把手被擰開,一顆已經有些朝著地中海方向發展的腦袋探了進來。
雖然這老哥身上穿著看起來不算很便宜的西裝,領帶都打得一絲不苟,就連貼在額頭上的那三根頭發都能看出來是精心打理過的。
可是許青山第一時間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看向了劉若川,又看向了自己手裡的那份簡曆上的1寸免冠藍底照片。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確定這是同一個人?”
李廣直看起來十分拘謹,他背都略微有些駝,走進來的時候脖子一伸一伸的,看起來像是鴕鳥在散步,他臉上的笑容也不是很自然,僵硬且乾枯。
“許導,劉導這位小導,好。”
真是糟糕的開場白。
許青山看著李廣直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麵試位置上,整個人很是不自然地下意識東扯扯,西拉拉,就像是有設麼東西在他身上爬一樣。
“你好,李廣直?”
劉若川很有禮貌地回了一句,但還是給出了自己的疑問。
彆說是許青山了,就連他也覺得這人不太對版。
這份簡曆上的這個一寸照片,看起來是有些長發飄飄的感覺,整個人看起來也十分精神乾練,雖然談不上有多麼帥氣,但是也算得上是精神小夥。
這裡的精神小夥說的可不是後來被汙名化的那種黃毛鬼火搖花手的。
而是那種一眼看起來就雙眼炯炯有神,整個人有一種又硬又直的氣質的年輕人。
可眼前這老男人,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誒,我是。”
李廣直笑著想要起身,可剛起身到一半,想起來自己這是麵試,又撐著膝蓋想坐下去,結果正好對上了許青山有些疑惑的眼神,一下子停住了動作,不知道自己是該坐下還是該站著好,人卡在了一個尷尬的位置。
許青山暗中歎了口氣。
就這種思維的話,看起來就像是預製人、偽人一樣,這樣的人機真的能夠跟得上自己的研究嗎?
這可和簡曆和論文成果對不太上號啊。
“坐吧,放鬆點,我們也不會吃人,來吧,先簡單地自我介紹一下。”
還是劉若川比較貼心,他輕聲說道,給這位看起來有些滄桑的老前輩一個台階下。
“誒,誒,好。”
李廣直坐下,雙手攥著自己的西裝褲膝蓋的地方,原本燙得筆直的西裝褲,現在被他抓得起皺了都,他說話的聲音有些磕磕絆絆的,但是還是能說得明白。
“我叫李廣直,本科畢業於華科大數學係,後麵出國去劍橋繼續讀數學,在06年的時候博士畢業,在牛津做了兩年博後,然後牛津那邊的教職沒有保障,就回國想找一下合適的教職,前年在震旦那邊做了一段時間教學崗,但是不適應,去年又回了華科大試了一下,也不太行,今年剛轉教研崗,我看咱們這裡好像是科研崗的,就想來試試。”
許青山無奈扶額。
李廣直說了這麼一堆,但是卻都沒說最重要的研究方向。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能夠高考考上華科大以後,還能出國去世界最頂級的幾所院校留學、坐博後工作的數學科研人員。
許青山看向了劉若川,意思很明顯。
劉若川會意,拿起了一篇論文。
“好,你看一下,這篇2006年,你在劍橋和博士畢業論文差不多同時期的關於諧波分析和堆壘數論的論文,你還有印象嗎?我想看看你在這部分的工作,當時是什麼樣的情況,讓你考慮到這個切入點和方向的,還有這部分”
劉若川拿著那份論文,對著李廣直快速地說道。
許青山則是一動不動地眯眼觀察李廣直的表現。
也不知道是什麼部分突然刺激到了李廣直,他原本那種被生活折磨得很是滄桑的眼神,一瞬就被另一種狂熱替代,聽著劉若川的話,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