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我給你分析分析。”
田剛一副運籌帷幄、指點江山的模樣。
“今年其實說起來也算是小年,你去年的孿生素數猜想證明的成果,被《時代》雜誌評為2009年十大科學發現之一,雖然菲爾茲獎的評委組並不會因為這個就決定獎項,但是最起碼,這代表了你的成果在業內業外都得到了廣泛的認可。”
田剛再怎麼說也是老江湖。
“菲爾茲獎四年一頒,每次頒發理論上不超過4位。今年其他有希望獲獎的學者,學術水平和成果,其實都大差不差。近期真正有決定性重大成果的,其實就巴黎第十一大的吳寶珠和你。”
“吳寶珠基本上是板上釘釘了,他通過引入新的代數幾何學方法,證明了朗蘭茲綱領自守形式中的基本引理,和你同列十大科學發現,再加上他今年已經38歲了,今年是他拿到菲爾茲獎最後的機會。”
田剛很有條理地分析道,聽起來也確實合理。
“在這幾年沒有特彆多重大成果的情況下,評委組是會給吳寶珠這個機會的,所以四個名額裡,他占一個很合理。”
“至於其他候選人,根據我這幾天一直悄悄用各種渠道打探的小道消息,最有希望的是希伯來大學的林登施特勞斯,法國亨利·普安卡雷研究所主任兼裡昂高師教授的維拉尼,還有日內瓦大學的俄裔數學家斯米爾諾夫。”
“吳寶珠算是獨立一個梯隊,成果足夠,年齡夠大,算是板上釘釘。”
“剩下三位反倒是各有優劣。”
“林登施特勞斯的優勢是年齡大,70年生,40歲,這也是他最後的機會,但他的問題是在於他的主要研究方向也是數論領域,如果是從數論領域成就來評估,他的綜合成就也是靠著厚度才與你不分伯仲,如果給了他沒給你,那不合理。”
“斯米爾諾夫的優勢也是年齡大,他和林登施特勞斯一樣,40歲,而且他還是統計物理學方麵的成果,和你不犯衝,被你壓下來的可能性很低,其實基本上他也算是機會很大。”
“最有可能被你壓下來的,其實是維拉尼。”
田剛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會眯眼,再加上他那長相,其實有時候看起來確實有點大佐味,難怪有時候數院老登們坐在一起開玩笑的時候,會有人當麵開田剛玩笑,說他是“藤田剛”,當然,每次說完田老登就跟人急眼。
“為什麼是維拉尼?他在亨利·普安卡雷研究所和裡昂高師的話,人脈關係應該也挺不錯的吧?”
許青山很是好奇,他對於這幾位學術界同仁並不是很了解。
隻是在這裡麵,維拉尼的履曆看起來其實身份地位還要高一丟丟。
比起另外三位看起來更像是純純研究型學者的同仁,維拉尼的履曆更加好看一些。
“因為他又年輕,才36歲,能趕得上下一屆,又是法國人,還是和斯米爾諾夫一樣主攻統計物理學領域”
“嘖。”
田剛說著說著自己就樂了。
“要是林登施特勞斯再年輕幾歲,那指不定維拉尼還有機會,畢竟數論領域有個你了,但這麼分析一下,我都覺得他今年應該是完全沒希望了。”
許青山喝了一口白葡萄起泡酒。
口感還挺清爽的,就是吃中餐混雜在嘴裡的那些味道和起泡酒碰一塊略有些古怪。
他隨口問道。
“年紀和研究領域我倒是能理解,但是這和他是法國人有什麼關係?”
許青山皺起眉頭問道。
他自己是有些奇怪的,難道這些國際獎項,真會因為國籍身份問題卡人獎項?
那老田在笑個der啊?
我們華夏人在這方麵不是被卡得最死的嗎?
“因為吳寶珠也是法國籍的。”
田剛樂嗬樂嗬。
“你彆看這些國際頂級獎項都搞得這麼雅,其實這幫老外也那麼愛搞人情世故,隻不過我們國內的人情世故更多是擺在私底下的,表麵功夫做得很好,而這些老外是直接擺在明麵上做人情世故的。”
“你看歐美高校的推薦信製度,黨會製度,各方各麵,不都是人情世故麼?”
“這些老外啊,其實也是愛搞平衡,搞製衡的,隻不過相比於我們的老祖宗們來說,他們的手段有時候總會讓人覺得太稚嫩了一些。”
“因為你的強勢成果,在同時期沒有出現多位頂級年輕學者的情況下,評審組不太可能會不顧及你的想法,在邀請你過來做1小時報告的情況下,讓你陪跑。再加上,當然,隻是我個人見解.”
田剛說到這裡,原本還很輕鬆的眼神,此時變得有些惆悵和感慨,許青山能夠感受到他流露出來的那種追憶之色。
“最主要的,還是我們國力增強,國際地位提升。”
“全球經濟危機之後,美方就將美華關係推進到了全麵合作,今年這才過了半年的時間,兩國就已經多次會晤,在經貿、能源、環境、科技、教育、人文和涉及全球重大問題等各領域的合作進一步深化。”
“現在華美關係可算得上是全球重點關注的,很多人都不希望這其中出了差錯,在這種時候,雖然會有一些意外情況,但咱們學術圈裡。這幫老外不會在這種節骨眼上做些敏感行為的。”
田剛侃侃而談,沒發現自己身邊的許青山眼神頗有新奇。
“喲謔,老田,沒看出來啊,你搞數學有一手,搞國際政治也有點東西嘛?”
許青山自然是懂田剛所說的道理的。
“去去去,彆搞得一副我隻知道搞數學的樣子好吧?”
田剛狠狠地白了許青山一眼。
“現在華美各方麵全麵合作,學術界雖然並不太受國際形勢影響,但多少還是會因此改觀對於華夏的嚴苛的,你或許就是他們釋放出對於華夏學者友善態度的最佳信號。”
田剛說完,自己還點了點頭。
在他看來,菲爾茲獎已經是許青山的囊中之物。
許青山卻搖了搖頭,麵帶笑意地說道。
“老田啊老田,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
田剛聞言,飯也吃得差不多飽了,這不得聽聽自家這逆徒的高見?
“那怎麼說?你說說?”
許青山樂嗬一笑。
“我最近那幾篇關於丟番圖逼近的DuffinSchaeffer猜想和WirsingSchmidt猜想的論文都要登刊了,再加上實驗室那邊和信科中心合作的新完成的計算機視覺和卷積神經網絡算法的論文,也被頂會錄用了。”
“我2009年6月高考,7月才算是正式開始我的學術之路,到現在,滿打滿算也才一年出頭。”
許青山簡單地和田剛說著自己的成果,三言兩語說儘自己的學術生涯。
但這言語之中,他絲毫沒有隱藏自己的自信和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