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大亮之際葉清沅和亓穆才被透過窗子的陽光晃醒,手下是男人溫熱的胸膛,她像是一隻小貓般沉迷的蹭了蹭,頭頂傳來亓穆的哼笑,葉清沅扭了他一把,鑽進了被子裡。
“好了,哪裡來的小貓,該起床了。”亓穆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率先翻身起來。
葉清沅將眼睛露了出來,看著寬肩窄腰的亓穆動作利落穿好了衣服,回身對葉清沅柔聲說道:“我等下給你端水進來,你不用著急。”
葉清沅慢條斯理穿好了衣裙,將臟汙了的床單收起,整理好了床榻,坐在銅鏡前梳理起了頭發,果然見亓穆端著水盆帕子走了進來,
“憐星早就做好了餐食,隻是一直不見我們起床,熱了又熱,隻等著我們去吃呢。”
葉清沅拿著梳子有些難為情,亓穆在外麵梳洗過了,收起了床單準備出去洗,見葉清沅神情糾結,便問:“怎麼了?”
“我還不會梳婦人頭呢。”葉清沅難為情地說,亓穆想了想,“我倒是見過,要不我來試試?”
葉清沅狐疑地看向他,還是將梳子遞了過去,往日持劍的手居然意外靈巧,將發髻在頭頂盤起後插了一根花簪。
“你怎麼會梳頭的。”葉清沅十分驚喜,亓穆眼前卻閃回了一段記憶,他很久以前似乎也曾經給一位美婦人梳過,隻是卻被嫌棄手腳粗鄙,隻知道這些脂粉功夫,毫無上進之心。
亓穆搖了搖頭,隻對葉清沅說:“我隻是試一試,沒想到成功了,你喜歡我以後也給你盤發。”
葉清沅眉間眼底是止不住的明媚,“一言為定。”
一連三日,葉清沅與亓穆都如膠似漆,恨不得黏在一起,直到亓穆想起的記憶越來越清晰,他開始越來越不安,是時候走一趟飄香樓了。
“你去鎮子上做什麼。”葉清沅吃著李秀蓮送來的玫瑰酥酪,隨口問道,
亓穆道:“你不是想吃飄香樓的胭脂鵝脯嗎,我去那邊給弓保養一下,順便給你買回來。”
“好吧,你一路小心,可要快些回來,不然趕不上午膳小心憐星不給你留飯。”
亓穆踏進飄香樓的一刻,便感覺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視線,兩個護衛十分恭敬地將他請到了天字一號廂房,門打開的一瞬間,郭峻茂神情激動地撲了上來,“表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亓穆一把將郭峻茂推開,無視他備受冷落的表情:“表哥?你是?”
他捂住了頭,踉蹌了幾步,郭峻茂和李維楨連忙上前扶住了他,將亓穆扶到了椅子上,亓穆按著太陽穴,眉頭緊皺問道:“你們說,我是誰?”
李維楨掀起衣袍瞬間跪倒在亓穆麵前肅聲道:“您是大夏國七皇子亓穆,受陛下所托南下調查漕幫與官府勾結一事,後成功臥底為陛下奉上鐵證,卻不幸落水失蹤。”
郭峻茂也“哐當”跪倒在了亓穆麵前哭訴道:“表哥,你是為了救我落水的啊,你想起來了嗎,我是郭峻茂啊,我是和你一起長大的郭峻茂啊。”
他與李維楨將亓穆落水前後原原本本交代了一遍,還拿出了陛下親筆寫的聖旨,隻等亓穆平安回京,便能冊封王爺之位。
“郭......峻......茂,李......維......楨。”
亓穆緊緊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往日種種如走馬燈般浮現在眼前,後宮內母後的斥責與不喜,大承恩寺外祖父傾心教導與表弟的兄弟情深,孤注一擲臥底漕幫,隻為謀求陛下青睞。
“我是......亓穆。”他頭虛虛低著,眼眸卻逐漸從迷茫轉變為深不見底,隨著頭緩緩抬起,那個在困境之中敢憑借己身殺出一條血路的亓穆,又回來了。
李維楨和郭峻茂激動不已,恨不得立刻表忠心要帶亓穆回去,“表哥,陛下記著您的功勞,盼著您回京呢,我立刻傳信回京告知陛下喜訊,咱們立刻上路。”
李維楨卻遲疑了片刻,開口問出了另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殿下,您在民間娶的那位妻子,該如何處置?”
“什麼妻子,”郭峻茂大聲反駁道:“不過是趁著表哥失憶有幸上位的鄉野女人,我查過了,表哥婚書上是雲揚之名,跟表哥毫無關係。”
“可......”
“閉嘴。”亓穆冷冷吐出兩個字,郭峻茂得意洋洋看著李維楨,“我就說表哥不會在乎那個女人的。”
“我說的是你。”亓穆站起身活動了下身體,“什麼鄉野女人,那是你嫂子。”
郭峻茂瞪大雙眼,卻看見李維楨果然如此的神色,大為不解:“表哥你是不是還沒完全想起來,你這次立下大功,陛下已經書了聖旨,讓我找到你後親自給你看,你馬上就要被封為睿親王了,到時候多少世家貴女求著嫁給你,你還要這個毀了容貌的女大夫做什麼,就算你想要報救命之恩,也不至於把自己賠進去吧。”
李維楨拽了拽他的衣角,也就是他從小跟七殿下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換成他,這幾句話就夠要他小命的,
“你拉我做什麼。”郭峻茂還要反抗,被亓穆輕飄飄一句話按了下來。
“怎麼,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我,不敢......”
“我與阿沅,兩情相悅,她既是我妻子,便與我榮辱一體,你不敬她就是不敬我。”
這話的說的很重,郭峻茂和李維楨雙雙跪地行禮,十分驚懼,亓穆隨後又放緩了語氣親自將郭峻茂扶了起來:
“你嫂子人很好,有膽有識,堅毅果敢,醫術更是個高明,等你了解了她以後定然讓你刮目相看。”
“表哥......”郭峻茂十分委屈,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維楨,你也起來。”他剛一伸手,李維楨就麻溜爬了起來,“此次善後多虧了你,你勞苦功高,隻是還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幫我去做。”
李維楨附耳聽來,神色逐漸凝重了下來,隨後眼中浮現出極大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