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亓穆正準備就寢,卻聽到門外龍隱衛求見,說是捉到了刺客。
沈逸飛便是這麼被揪了出來,看見亓穆的一瞬間,便腿腳發軟跪了下去,膝行至亓穆麵前,痛哭流涕道“殿下,殿下您說說,都怪我先前識人不清,我眼瞎,我該死”
“求殿下開恩,你要殺就殺我,放過我家中父母兄妹吧”
邊說邊瘋狂扇自己巴掌,亓穆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一言不發,卻更加讓沈逸飛驚懼起來,眼看著汗滴一滴一滴向下落,沈逸飛哆嗦個不停,亓穆終於緩緩開口“你知道你犯得是誅九族的罪吧。”
沈逸飛訥訥點頭,亓穆問道“你還跟誰透露過這件事嗎?”
“沒有了,我對誰都不敢說,清嫂夫人給我下了蠱,我哪裡敢多說一句話呢。”沈逸飛一句嫂夫人十分讓亓穆滿意,他喝了一口茶,想了幾秒開口道“我向來睚眥必報,你們沈家如今生死榮辱可就握在你一人手中了。”
沈逸飛立馬表態,“殿下,隻要人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以後就是您最忠誠的一條狗,任憑您差遣。”
“那倒不必,不過眼下確實有一件事需要你,你們全家興衰就看你這次是否得力了。”
沈逸飛怕了過去,豎起耳朵聽亓穆差遣,不時點頭,最後露出壯士斷腕的決心。
而此時的沈家後宅,沈玉容正捧著自己的胸口麵含春色。
“乖女兒,你可看見了,真真是頂好的人品啊,你若是能攀上高枝,以後何愁未來?”
沈玉容嬌羞道“母親快彆說了,如今才第一次見麵,尚不知貴人能否看得上我呢。”
沈母信誓旦旦,“我女兒花容月貌,隻要他親自看你一眼,必然對你傾心,你四哥哥隨你父親親自接見,等我召你四哥哥問問,你彆再出聲,隻管在背後偷偷聽著便是。”
沈玉容紅著臉點了點頭。
翌日,亓穆帶著郭峻茂一行人外出辦事,順便把沈逸飛揪了過去,沈逸飛心驚膽戰的聽完了全場,麵對身上的重擔還是難以相信,暈乎乎的走了出去。
“表哥,這般貪生怕死之徒,能行嗎?”
亓穆哼笑出聲“他有天大的把柄在我手中,這輩子也彆想翻身,如果他得力,日後便能替我們周轉漕幫的資金,如果他無用,那侵吞白銀的罪名也是他來擔著,何樂而不為。”
漕幫明麵上已經被朝廷摸透,可實地卻有不少殘存落入了他的手中,沈家盤踞九江府多年,沈逸飛,就是他的白手套,負責幫他洗白漕幫的黑錢。
暈暈乎乎的沈逸飛還沒回過神便被沈母捉了個正著,兩人拉拉扯扯進了花廳,看著藏在屏風後的女兒,沈母煞有其事開口問“聽說你今日隨貴人出門辦事,可見貴人看中你,你前幾年為了個女人要死要活,如今有了大好良機,可千萬不要錯過啊。”
沈逸飛最是不耐說教,他也回過神來了,什麼看中,分明是讓他在刀尖上起舞,隨時有粉身碎骨的危機。
“娘你彆說了,我唉你不懂。”
沈夫人拉著他的耳朵,“是是是娘不懂,如今你好歹上進些,你跟著貴人,不如請貴人逛逛園子,你妹妹如今新學的曲子連教習師傅都稱讚技法一流呢。”
沈逸飛回過了神,不滿的問道“娘你什麼意思,你可彆亂拿主意,我實話告訴你,貴人他,早就在民間娶妻了,那女子我也見過,十分相配,娘你難不成要讓妹妹去做小?”
沈母驚詫道“在民間娶妻了?這,這是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屏風後的沈玉容也是屏息凝神,捂住胸口生怕心跳聲泄了出來。
沈逸飛不敢透露半分內情,隻簡單敷衍了幾句“貴人落難被一位民間女子所救,兩人互生情愫結為連理,這次就等貴人回京複命後就來接了那女人回去。”
沈夫人一聽,瞬間放下了心,並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也就是,那個女人並沒有上玉碟?”
“早晚的事兒,娘,你就少操點心吧,我還忙著呢,我走了。”
沈夫人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沈玉容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十分急切的看向沈母,“娘親,這,這可怎麼辦。”
沈母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什麼妻子,那女人是個鄉野村婦,沒上玉碟就算不得數,我就不信,”她指了指上麵,“上麵就是再不待見,也不會讓一個平民百姓做貴人正妻。”
“想來不過是救命之恩外加一時新鮮罷了,我的兒,你啊,隻管好好表現就行。”
沈玉容放下了心,不免自得起來,一個鄉野女子,如何比得上她知情識趣,想來風吹日曬,就連長相也比不得她嬌柔。
男人嘛,三妻四妾正常,況且,他想起了亓穆的模樣,那般身份,那般地位,便是有妾室也是理所應當,若自己當了主母,隻要那鄉野女子不作妖,自己必然能容得下她。
不過半日,亓穆回了彆院,遠遠便聽到了一陣悠揚的琴聲,聲音如泣如訴,婉轉動聽,回書房的路隻有這麼一條,亓穆朝護衛擺了擺手,吩咐了幾句,徑直走了過去。
沈玉容擺出了最柔美的模樣,卻隻看見了亓穆的背影匆忙離去,她張了張嘴,琴弦聲乍然中斷,她通紅著眼,扔下琴就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母摟著沈玉容正安慰著,就見自己的夫君沈知州急匆匆趕了過來,衝著沈玉榮就是一頓罵,隨後沈玉容就這麼被關了禁閉。
沈母還欲為女兒求情,卻在沈知州冰冷的眼神中退卻了。
“母親,我這下臉麵可都丟儘了。”
沈玉容泣不成聲,沈母心疼的看向自己女兒,暗罵沈知州這個老古董,絲毫不肯為女兒鋪路。
“容兒,你爹頑固,你且放心,為娘自會替你籌謀,我的女兒花容月貌,絕對不能埋沒在這等窮鄉僻壤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