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雲安給了那老嫗一筆錢,一口袋的金葉子,瞧著對方感恩戴德的模樣,眸光深了深:“這是你們救本公主的謝禮。”/br也是你們的買命錢。/br對方渾然不覺,隻覺得不愧是公主,出手就是大方,一個勁兒地道謝!/br沈辭站在一邊沒說話,隻是治了個傷,以雲安倨傲的性子,恐怕隻會覺得理所應當,絕不可能出手這麼大方!/br事出反常必有妖,瞥了眼那對老夫妻見錢眼開的樣子,他眼裡掠過一抹幽光。/br這戶人家恐怕要大禍臨頭了。/br親自送一群人離開,老嫗一改之前的和藹模樣,小跑回家將門關上,隔絕了鄰裡窺探的目光。/br將荷包裡的金葉子拿出來咬了一下,老婦眼睛一亮:“是真的!”/br老頭也歡喜得不得了,滿麵紅光:“咱們這是發達了啊!”/br那壯如小山般的孫子盯著那口袋金葉子,咽了咽口水:“爺,奶,俺是不是能娶媳婦了?”/br過去總說家裡窮,沒錢給他娶媳婦兒,現在有了錢,他娶媳婦的事總有著落了吧?/br要是能娶到像剛才那位姑娘那樣的,他恐怕做夢都會笑醒!/br老嫗瞪他一眼,眼裡藏著笑意:“彆說娶媳婦兒,娶十個八個都夠!”/br她眸光暗了暗,朝老頭子使了個眼色,兩人進屋。/br“老頭子,那可是公主!要是搭上這條船,咱們下半輩子可就吃穿不愁了!”/br看著婆娘激動的模樣,老頭卻有所顧忌,眉間皺起深深的溝壑:“老婆子,你也說那是公主,哪裡是我們能高攀的?要是追究下來那可是掉腦袋……”/br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狠狠瞪了一眼:“咱們家本來就送走過一個孫女,這又作不得假!至於那孩子手臂上有沒有什麼胎記,時日這麼久了誰還記得清?我說有她就有!”/br老婦眼裡閃過一道精光。/br說起來也是他家時來運轉,前幾日突然得知一個消息,當年家裡窮,她賣掉的那個孫女如今竟成了富貴人家的小姐!/br她頓時就起了心思,有好心人給了她一筆銀子,讓她去那林子裡守株待兔,再演一出戲!/br那梅花胎記也是對方告訴她的,老婦一想,隻是配合著說兩句話就能白賺一筆銀子,傻子才不乾呢!/br於是就有了後來的一幕。/br但偶然得知對方竟是公主,她卻又有些不甘心了,演出戲這才賺多少錢?/br要是能和公主攀上關係,那以後豈不是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br——/br“人已經回來了。”/br元昭低聲提醒沈棠寧。/br她瞧見雲安公主的馬車回到公主府,又看了眼打馬而過往宮裡去的沈辭,唇角輕勾:/br“咱們也回吧。”/br她知道雲安定會私下探查那戶人家,但特意精挑細選了這麼一戶,自然不怕她查。/br雲安本就心虛,恐怕查完過後隻會迫不及待想除掉這家人!/br當然,這家人也不是吃素的,一群窮怕了的人,好不容易能得到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豈會甘願放過?/br一個貪得無厭,一個心狠手辣,就看誰能更勝一籌?/br……/br沈辭進宮是請罪的,讓雲安受了傷,他多少要擔些責,與其等陛下主動問,不如自己進宮請罪。/br崇德帝早在他來之前就已經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因此他並未苛責,皺眉沉聲道:/br“朕已洞悉此事來龍去脈,是雲安行事莽撞衝動,怪不得你!”/br他也讓人瞧過那馬,並沒有任何問題,隻是吸食了赤尾花的花香,這種花還挺常見,那處樹林就有。/br他雖有疑心沈辭,可侍衛說了是雲安執意要去,沈辭還曾阻攔過,這事兒也怪不到他頭上。/br至於在那戶人家家裡發生的事,雲安絕口未提,沈辭自然也簡單地帶了過去。/br沈辭恭敬低頭:“多謝陛下寬恕。”/br崇德帝見他這副模樣,到底也有幾分虧欠,低咳一聲:“雲安被朕慣壞了,行事跋扈不講理,你也不必事事依從她。”/br“公主金枝玉葉,陛下疼愛些也是正常。”沈辭並沒有順著他的話,他表現出足夠的謙卑恭謹,讓皇帝舒展了眉頭打消了心中疑慮。/br……/br沈辭離開後,崇德帝臉色沉了沉:“這個丫頭,前段時間才警告過她,又給朕找事兒!”/br福公公笑道:“公主這般,還不是陛下縱出來的?”/br雲安是他唯一的女兒,母家沒有權勢,對他的皇位構不成威脅,本身還嘴甜會哄人,陛下嬌縱些也正常。/br更何況她的生母是麗嬪,旁人不知情,福公公卻是知道的,陛下對麗嬪是有幾分真心的。/br麗嬪出身低微,原本隻是個歌女,當年崇德帝微服私訪時遇刺,麗嬪替他擋了一劍,差點兒就要了命!/br皇家充滿算計與猜忌,這份情誼的珍貴可想而知!/br所以即便是出了三皇子這樣的事,陛下也隻是將她打入冷宮,都沒忍心賜死。/br崇德帝眼底交織著複雜隱晦的情緒,門口突然傳來動靜,小太監進來稟報:/br“陛下,四皇子求見。”/br崇德帝斂了斂思緒:“老四怎麼進宮了?讓他進來吧!”/br燕玨坐在輪椅上被人推進了殿,身姿孱弱,單薄的衣衫下,連肩胛骨都清晰可見。/br皇帝見他這副羸弱的模樣便忍不住皺眉:“怎麼又瘦了?”/br燕玨請過了安,唇邊勾起淡淡笑意:“父皇看錯了,兒臣倒覺得長了些肉。”/br他的身體崇德帝也清楚,歎息一聲轉移了話題:“你這會兒進宮,是找朕有事?”/br他身子不好,是以崇德帝免了他的請安,若非有事,他也極少進宮。/br燕玨正了正色,眼神誠懇地望著他,抿唇直言:“兒臣想請父皇,收回為兒臣賜婚的旨意。”/br選妃宴後,宮裡便有風聲透了出來,顧家女為太子妃,洛家三小姐為四皇子妃。/br固然是喜事一樁,可洛家上下卻一片愁雲慘淡,隻因那日四皇子咳血暈倒的事眾人親眼所見,嫁給一個注定要早逝的病秧子,換誰也高興不起來!/br崇德帝沉了臉色,語氣不悅:“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由得你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