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薑潮、張楠與劉念,即將要與那神秘男人的眼睛,發生目光交彙的前一瞬間,三人的耳邊忽然間傳來了鶯粟的大喝聲:
“快取下腦機接口,劉念,千萬不要與這家夥對視!”
薑潮和張楠聞言毫不猶豫地照做,立刻將原本嚴絲合縫地卡在他們腦袋上的腦機接口給摘了下來。
與此同時,那神秘男人也與變形者腦中的記憶畫麵,一起消失在了他們兩人的“眼前”。
對於身為執行部專員的薑潮和張楠來說,服從上級命令,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是第一要義......他們向來都不需要問為什麼,隻需根據指示照做就可以了。
但是劉念可就慘了。
雖然出身自審訊部的他,不像後勤部裡的那些“養老人員”一般遲鈍、同樣可以做到令行禁止。
但他終歸不像時常需要麵臨災厄與受刑者、總是身處危機之中的薑潮和張楠一樣反應敏捷且動作迅速。
更不用說,在被那神秘男人展現出的能力所震驚到之前,劉念的絕大部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探查變形者的記憶上......屬實無法分出心來關注其他事情。
而且,身為“主審者”的劉念,比在場其餘三位同僚都要更加深入變形者的記憶,也正因如此,他才更難從對方的記憶片段中抽回神來。
所以,在神秘男人抬眼望來的那一瞬間,劉念不受控製地與其對視了一眼,就如同進入審訊伊始階段之前的變形者,在諸般不可抗力的共同作用下,被迫與劉念進行對視時如出一轍。
僅僅隻是回望了對方那深邃如同浩渺宇宙的雙眸一眼,首當其衝的劉念便立刻發出了一聲慘叫。
隨後他的身體便極為劇烈地顫抖了起來,顯然是受到了異常強烈的、遠超他承受能力的精神衝擊——
這一瞬間,劉念甚至感覺,這神秘男人將要從變形者的腦子裡鑽出來、直接降臨在他的麵前一般。
強大的精神威壓與衝擊,令劉念遠超常人的堅韌意識瞬間潰散。
就在此時,佩戴在變形者脖頸上的精神抑製器忽然間崩解,而薑潮和張楠也感覺一股莫名強大的精神威壓,猛地將他們兩人籠罩在內,將他們死死地釘在原地、再也難以動彈分毫,他們的腦海之中,更是出現了模糊不清但不停回響的、意味不明且低沉嘶啞的呢喃聲。
這讓兩人原本清晰的思維邏輯與穩定的精神狀態,立刻便一同變得紊亂了起來。
至於先前已經遭受過一次衝擊的劉念,此刻則是早已雙眼翻白、口中不停地向外冒著白沫,顯然早已喪失了任何思考與行動能力。
仿佛那出現在變形者腦海記憶中的神秘男人,擁有可以穿越時間、空間的力量一般,能夠將他那足以瞬間摧毀一名D級守夜人意誌的恐怖精神力,如同狂潮怒江一般傾瀉在現場每一個人的身上......其中還包含一隻壓製他“信徒”精神力的抑製器。
而在脖頸上的精神抑製器崩壞、解除限製之後,重新恢複了異變能力與精神量級的變形者骨骼忽地增生、肌肉猛然隆起,身軀霎時龐大了兩圈不止,眨眼間便幻化為了薑潮的模樣。
澎湃的力量感將變形者體內的虛脫擠走,就像陽光驅散了黑暗一般,幫助他快速地掙脫了精神拘束帶的捆縛。
這說明比起被關押前,此刻的變形者力量有增無減......畢竟這間繭房中配置的精神拘束帶,雖說並非是“高危適配款”,但是尋常的虎級高階受刑者,依舊絕無如此輕而易舉便將其瞬間掙斷的可能性。
而且,變形者原本並非純粹的力量係或精神係異變者。
這說明那浮現於變形者記憶中的神秘男人,釋放出的精神威壓與衝擊,對在場其餘人來說是壓製與傷害,但於他的“信徒”而言,卻是一種加持與增強。
趁著自己身後的薑潮,正被那神秘男人的恐怖力量給壓製得無法動彈之際,變形者猛地從審訊椅上彈起。
像是推到了第一枚多米諾骨牌似的,平時絕對不會發生的意外狀況,此刻接二連三地出現,沒有留給薑潮等人絲毫喘息與做準備的時間。
但這又豈能難倒已不知經曆過多少次突發狀況的他們,尤其是此刻還有中州城執行部第七大隊的隊長——鶯粟在場。
精神量級已經達到B級,並且有著極為豐富處理危機經驗的她沒有流露出半點兒慌亂,立刻按住耳麥飛速說道:“切換光線!”
伴隨著鶯粟下達指令,在變形者的眼中,繭房內原本清晰存在的桌椅板凳等事物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
這無疑會在極大程度上阻礙變形者的行動,畢竟他對這間房內的布局一點兒都不熟悉。
而那些客觀存在的事物,隻是從他的視覺感官中消失了而已......實際上還是真實存在的。
飛身暴起的變形者因為失去了對房間內物品擺設的位置判斷,原本絲滑迅捷的行動登時便變得滯緩上了許多,說是一步兩個趔趄也毫不誇張——
要知道,房內的所有設施可全部並非尋常家居物品,其堅硬程度遠超常人想象。
就算出於某些未知的原因而致使自身力量暴漲,讓變形者可以在行進途中,破壞掉阻礙他的某些物品或設施,但此刻的他速度越快、力量越大、動能越強,他遭遇或是破壞阻礙之後,受到的反作用力影響也就越大。
而鶯粟也借此時機,語氣沉著地對明顯正處於壓製狀態下的薑潮與張楠低聲說道:“保持鎮定......你們的精神狀態還很穩定!”
幾乎是在鶯粟說出第一個字的同一瞬間,薑潮便感覺籠罩在自己身上的、恐怖至極的精神威壓陡然間消失了。
這讓他輕鬆鎮定上了許多,並且在極大程度上恢複了行動能力。
而從張楠的反應與表現來看,她的感受應該與自己大致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