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稟報,這三天薑姝儀幾乎是滴水未進,隻在玉珠的跪勸下喝了碗薄粥。
裴琰閉了閉眼,先擬旨,晉封薑姝儀為貴妃,並送了兩道禦膳過去,讓程守忠看著她吃下,而後召來了裴煜。
裴煜看見他倒是乖乖順順的,彆說直呼其名了,連抬頭都不敢。
他臉上絲毫沒有愧疚,隻是有一些忽然被召見的不安。
裴琰高坐在禦座上,睥睨著他,淡淡命令“過來。”
裴煜不明所以,但麵對威嚴的父皇,他是不敢忤逆的,疑惑地覷了眼父皇,小心翼翼走上前。
裴琰又道“跪下。”
裴煜腦子沒有完全隨薑姝儀,還是有幾分小聰明的,感覺出不對勁兒,開始有些害怕了。
他左右瞟了瞟,大概是想讓跟著的宮人去向母妃報信,可和裴琰離得太近了,瞟來瞟去都是父皇的龍袍。
裴琰也沒催促他,隻等他自己絕望,畏縮地跪下,才站起身。
“你母妃病了。”
父皇一句話,裴煜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母妃告狀了!
他滿臉都寫著這個意思,甚至有恨意在眼中明晃晃閃過,裴琰視線冷冷下移,對著他的胸口,抬腿便是一腳。
這一腳沒有收力,裴煜才六歲,被踢的從台上滾到了禦階下,頭磕了好幾下,響聲嚇得滿殿宮人大氣都不敢喘。
驚變來的太快,裴煜滾到殿內,連疼和哭都顧不上,隻滿眼驚恐地看著父皇朝自己走近。
他想爬走,裴琰踩住他的腿,語氣平和“你那日是如何冒犯你母妃的,告訴父皇。”
裴煜終於反應過來疼了,慘叫著哭嚎。
裴琰“哭什麼哭,裴煜,朕不是你母妃,不會為你這些伎倆心軟。”
裴煜意識到這是自己對母妃說過的話。
他開始認錯了,痛哭流涕地說不該對母妃出言不遜,以後會改
“以後是以後。”裴琰鬆開踩著他的腳,對程守忠下令“傳朕旨意,二皇子悖逆不孝,拉出去,重笞五十。”
裴煜大哭著求饒,又喊母妃,但這裡沒有他的母妃,最終還是被宮人拉了出去挨打。
先是磕著了骨頭,又被打爛了臀腿,他受完罰後,隻能趴在床榻上讓太醫醫治。
等他上過藥,裴琰走到床邊坐下,摸著他後腦的磕傷,不緊不慢道“朕下令責你的事,你可以告訴你母妃,但朕踹你的事,就不用說了,明白嗎?”
裴煜疼得倒吸涼氣,哭著連連答應。
裴琰讓他養兩日傷再去請罪,免得薑姝儀心疼。
當夜,裴琰去了昭陽宮。
薑姝儀還在鬱鬱寡歡。
裴琰抱著她,垂眸問“裴煜與你就這麼重要?他都說了這樣的話,你還要為他傷心?”
薑姝儀落著淚搖頭“陛下不知道,臣妾的親緣本就淺薄,幼時隻有姨娘,等有了妹妹,臣妾覺得熱鬨了些,姨娘卻走了,臣妾又隻有妹妹”
她縮在裴琰懷中,滿臉都是淚水“後來嫁入東宮,&nbp;臣妾以為以後會隻有陛下,可不曾想過,還能和妹妹一起,還有煜兒,臣妾有三個至親了,陛下,臣妾這輩子都沒有同時擁有過這麼多親人,可,可或許是命中注定,臣妾終究還是不得圓滿”
裴琰垂眸,輕輕捏了捏她沾著淚水的臉。
她確實是親緣單薄,如今疼她的,也不過自己一個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