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情熾張,我大清已是危機四伏,朕欲與天下有誌之士一起,全力剿賊,早日平定天下。杭州黃家名門望族,都是忠義之人,朕又豈會不知?”
玄燁的話聽在耳中,黃錫袞連磕了幾個響頭,顫聲道“臣謝皇上恩典,臣退朝以後,即刻給家兄與姚啟聖書信,傳告皇上的恩德,讓他們蟄伏待機,以備不時之需,並將浙江的大小事宜,一一奏報。”
傾聽著黃錫袞的奏報,玄燁的臉色又緩和了幾分。
“黃錫袞,你的忠心朕明白了。下去吧,好生做事,朕等著你的奏報。”
“謝皇上恩典!”
黃錫袞又磕了幾個頭,這才爬了起來,戰戰兢兢退了出去。
“皇上,侍讀學士張英,翰林院侍講高士奇,在外侯旨。”
宮人的話傳來,玄燁沉默片刻,這才點了點頭。
“宣!”
張英與高士奇進來,跪下磕頭,這才心事重重站了起來。
“高士奇,你是浙江餘姚人氏,叛軍賊首王和垚也是。對於此賊,你可曾有所耳聞?”
玄燁劈頭蓋臉問道。
高士奇趕緊上稟“皇上,臣不曾聽過此人。不過,臣私下打探過,此人並無什麼家世,其父王士元,不過一教書先生爾。王和垚的恩師為餘姚縣令高家勤,是位飽學循吏。並無其它奪目之處。”
餘姚縣大了,況且相差了幾十歲,他又常年在外,怎麼可能認識一個無名之輩。
“此賊是姚江書院的學生,有神童之譽,先後依附於餘姚縣令高家勤、浙江總督李之芳,得李之芳提攜,屢立戰功,得以率其部追隨康親王,並做下驚天大案。”
玄燁對王和垚的底細,倒是知道不少。
對他來說,浙江叛軍的橫空出世,打碎了他平定東南的大計,對於叛軍賊首王和垚,自然多了許多重視。
“皇上莫非是要招降王和垚?”
侍讀學士張英察言觀色奏道。
他曾是日講起居注官,累遷侍讀學士,處的時間長了,對皇上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
“朕也想招降王和垚,但此賊做下如此惡行,猶如前明李自成,又豈會被招撫?此賊臨陣倒戈,浙江糜爛,東南又陷入混亂,民不聊生,朕恨之入骨,心裡難安啊!”
玄燁搖頭“八旗不堪重用,官員貪錢怕死,屍位素餐者比比皆是。如不能儘快擊潰吳三桂,隻怕大清的江山危矣。”
大清入關不過三十年,八旗子弟便已糜爛不堪,現在所能指望的,唯有綠營兵。
張勇、趙良棟、王進寶、孫思克奮於陝;
徐治都、萬正色奮於楚;
楊捷、吳興祚奮於閩;
李之芳奮於浙;
傅宏烈奮於粵;群策群力,敵愾同仇。
要不是這些綠營漢將,大清的局勢,已是岌岌可危了。
“皇上,浙江叛軍不過數千人,不如派大軍南下,剿滅叛軍,平定浙江,伺機恢複東南。”
張英再次小心奏道。
“朕也想派大軍南下,但如今湖廣江西戰事正酣,官軍主力聚集荊湖。若是讓江寧與鎮江大軍南下,一旦為叛軍所乘,或是台灣鄭氏率水師北上,豈不是因小失大?如今隻能固守江寧鎮江一線,寄望於福建與台灣內訌,東南內亂。待剿滅了吳三桂,再圖平定東南。”
皇上的一番感歎,兩位臣子唯唯諾諾。
“皇上,朝廷增派大軍於鎮江,便可備台灣鄭氏北上,並震懾浙江叛軍。臣倒想起一人,或可為朝廷建功。”
高士奇忽然說道。
“是誰?”
“回皇上,此人原是台灣鄭成功麾下,通陣法,善水戰,因與鄭成功交惡,父弟為鄭成功所殺,歸降我大清,曾任福建水師提督。遷界令後,其人如今正蟄居京城。朝廷用人之際,可讓其南下,先駐守京口,伺機攻打台灣,為皇上分憂。”
“你說的是施琅吧。”
玄燁明白了過來,他翻了翻桌上的奏折,找到一份,看了許久,這才放下奏折。
“就讓施琅南下,任鎮江水師總兵一職,李煦為鎮江知府,二人一同南下,鎮守鎮江吧。”
內閣中書李煦,漢家正白旗,是故浙江布政使李士楨的長子,浙江叛軍王和垚部攻破杭州滿城,李士楨在布政司衙門自儘。而他的兒子李煦幾次上奏,要建功立業,為亡父報仇。
鎮江滿城,為漢八旗駐守,隻有兩千旗兵,不但守城力量薄弱,便是水師也差強人意。也正因為如此,朝廷才向鎮江增兵,調派三千水師。
一個與台灣鄭氏不共戴天,一個與浙江叛軍血海深仇,這二人前去鎮江,正得其人,正應其事。
不過,滿朝君臣對浙江的反叛,似乎遠遠不及對湖廣吳三桂的重視。先剿滅了吳三桂這腹心之患,才是平定天下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