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裡慘白的無影燈下,李睿戴上乳膠手套的細微聲響在寂靜的空間裡格外清晰。
他站在解剖台前,目光落在兩具並排擺放的屍體上——一老一少,像兩片枯葉般安靜地躺著。
老太太的皮膚呈現出不自然的青灰色,褶皺裡嵌著泥土。李睿的指尖輕輕撥開她花白的鬢發,在耳後發現一處細小的皮下出血。
他拿起手術刀,刀鋒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當刀刃劃開皮膚時,發出輕微的“嗤嗤”聲,像是撕裂一張陳舊的羊皮紙。
“胸骨骨折,第三、第四肋骨斷裂……”李睿低聲記錄,聲音在口罩後顯得沉悶。
他的手指探入胸腔,觸碰到斷裂的骨茬,“斷端呈鋸齒狀,符合鈍器傷特征。”
轉向小女孩時,李睿的動作明顯放輕了。孩子的身體像一尊破碎的瓷娃娃,膝蓋和手肘處有大片擦傷。他注意到女孩的指甲縫裡有暗紅色物質,小心翼翼地用棉簽取樣。
當檢查到下體時,李睿的呼吸一滯。他取來放大鏡,仔細檢查每一處細微的撕裂傷。
“會陰部多處撕裂,處女膜新鮮破裂……”他的聲音有些發抖,“直腸括約肌撕裂,伴有出血。”
取證棉簽觸碰到傷口時,李睿的手腕微微顫抖。本該是如花的少女,現在卻躺在這裡,再也不會笑了。
“恥骨聯合分離……”李睿繼續記錄,聲音越來越低。
解剖台上的無影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慘白的牆上,像一道沉默的墓碑。
取證結束後,李睿輕輕為小女孩整理好衣服。他的手指拂過孩子冰冷的臉頰,仿佛這樣就能撫平她生前遭受的痛苦。
轉身時,他看見解剖室鏡子裡自己的眼睛——雙眼布滿血絲,像是要滴出血來。
“我會找到凶手的。”他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我發誓。”
“叮咚”,解剖室的門鈴響了。
“進。”李睿一邊脫掉手套,一邊淡淡說道。
門還沒打開,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李法醫,你可算來了。”
來人正是雷辰。
李睿瞥了他一眼,“我就比你晚了一天。”
“可我是一天也離不開你這個大法醫啊。”雷辰說道。
“少來這套,離開我你還破不了案了?再說,我這不是來了嗎。”李睿說道。
雷辰瞥了解剖台一眼,兩具屍體已經被白布重新蓋好,便問道:“情況怎麼樣?”
“老太太的頭被重物擊,臉部被凶手用尖銳的器物捅出一個大洞,牙齒都露在外麵,死狀很慘。”李睿十分客觀地陳述道,“小男孩的屍體不在這兒,但頭部同樣血肉模糊,沒有掙紮過的痕跡,應該是在熟睡中被殺死的。”
走到另一具屍體旁邊,李睿說道:“小女孩死時全身赤裸,頭部也有一個大窟窿,死後遭到過性侵。”
雷辰有著多年辦案經驗,聽完也忍不住唏噓,“這一家老幼,本就生活艱難,到底是誰如此殘忍,下此毒手?”
李睿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喝咖啡嗎?”
雷辰驚訝地看向他,“在這兒?”
李睿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不然呢。”
很快,消毒水混合著咖啡的酸澀味便撲麵而來。
雷辰強忍著肚內的翻騰,接過李睿遞來的咖啡,欽佩道:“李法醫,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
兩人靠在實驗台邊,靜靜地看著解剖台上的遺體,沉思良久。
突然,李睿開口道:“附近村民的調查做得怎麼樣了?”
雷辰這才想起來,忙回答道:“哦,做得差不多了。兩天前,附近的村民確實看到過一個小個子,在村口溜達,當時這家小女孩正好領著弟弟在那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