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音微止,箍兒微鬆,南皇重重的舒了口氣,癱軟在地,汗出如瀑。
許久。
“無可救藥。”
歎息的佛音自箍中再度蕩響,緊箍再度縮緊,比以往更凶更烈,勒的青銅麵具都支離破碎,那毛臉雷公嘴顯露無疑。
“如來!我入你娘親!”南皇再度嘶聲。
“無可救藥!”
佛音淡漠的重複,高高在上,如一百萬口鐘被同時擊響一般洪亮,卻又僅僅響徹在南皇耳畔!
下一刹,佛音變換。
“悟空,汝倒是提醒了我。”
“雷音寺下,鎮著佛母,汝即不服管教,無可救藥,便讓佛母來為皇。”
一句話飄落,佛音再度化作重複的‘汝可知罪’,南皇痛苦的蜷縮在地上,顫抖著。
而,重殿門外。
呆呆聽完殿中數聲‘如來,我入你娘親!’的妖卒們,麵麵相覷。
刹那,他們頭顱皆被捏爆。
一隻垂暮的、雙臂極長的猴子,甩了甩手上的妖血,透過重殿大門的縫隙,看著其中蜷縮顫抖的陛下,回想方才陛下的破口大罵。
老猴老淚縱橫。
“大王.原來,您還是您啊。”
“我該如何助您?”
門縫中,重殿內,蜷縮著的南皇抬起頭,看向門縫外的老猴子,伸手,指了指北方。
這頭雙手極長的老猴子轉身,朝著北方遁走而去,去又遭背生雙翼的老馬猴攔下。
“崩將軍,汝要去何處?”
老馬猴目光犀利,那口被重鑄的黑刀握在手中。
老猴子神色如常,平靜道:
“奉,陛下旨意。”
“去北方救苦城,詢問天公政令之事。”
馬猴凝視著眼前的老猴:
“陛下的頭疾,好了?崩將軍何故打殺諸妖卒?”
“他們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
“是什麼?”
“你也不該聽到。”
馬猴目光猛然犀利,手中黑刀似欲拔出!
他最終收了刀。
“崩將軍,請。”馬猴側過了身,目視老猴子飛天而去。
有一隻金毛吼走來。
“何故讓他離去?這老東西,明顯還未皈依我佛,他此離去,或許有問題。”
馬猴低沉道:
“他是通臂猿猴,生來便可拿日月,縮千山,摩弄乾坤,我不是他對手,又不可能讓城中諸王諸聖對他出手——解釋不清楚,且,我也想看看,這老家夥要做什麼。”
說著,馬猴轉過身,凝視那座重殿,目光鋒銳:
“孫悟空頭疾一整年了,定是我佛在罰他,六牙白象失蹤後,隻有你我知曉他是孫悟空了還要加上那通臂猿猴。”
金毛吼輕輕點頭,冷漠道:
“不出所料,孫悟空,依舊有反心啊恐怕青袍客之事和他不無關係,所以我佛才罰他吾去跟著那老家夥?”
緩了緩,他繼續道:
“那天公也是孫悟空力排眾議所敕封,哪怕我佛掃視了一眼,但終究太短暫,那天公或許是有問題的.”
話才說完,金毛吼猛然凝滯住,閉目不動。
許久。
他睜眼,狂喜:
“我佛,降旨於我了!!”
馬猴驚動:
“當真?!不是僅有那孫悟空可通達我佛麼?!”
“我何故騙你?”
金毛吼神色興奮:
“是我家主人傳達來的我佛旨意,不過我家主人在大天地之外,傳來這一消息給我,已是耗儘全力,很難再施為”
馬猴了然:
“原來是觀音菩薩,不知我佛的旨意是?”
金毛吼閉目片刻,睜眼,神色凝重至極:
“鬥戰勝佛,冥頑不靈,當罷黜皇位,當令佛母為新皇!”
馬猴倒吸了一口涼氣,沉吟片刻,他道:
“如此,我去盯著通臂猿猴,我更擅匿跡道兄你則去一趟過去佛山,去一趟雷音寺,拜見那個竊取雷音寺的家夥,看看能不能通過談判,放出佛母。”
頓了頓,馬猴補充道:
“且還是儘快找到溝通我佛的方法吧,否則隻有孫悟空可溝通我佛,我佛的意誌根本無法真正貫徹下來。”
金毛吼微微頷首:
“自然如此,隻是”
他又有些猶疑:
“我在想,就算救出了佛母,又真的對麼?佛母可也未必遵從我佛.”
馬猴擺了擺手:
“我佛既然如此下旨,必有考量,我們照做即可,再說了,佛母就算不是全心全意侍奉我佛,也定然比那孫悟空要好!”
金毛吼頷首,化作一道金色光,朝著西方遁走,
而馬猴便也捉起黑刀,悄無聲息的跟著通臂猿猴遠去,消失在天際。
………………
又三日。
整座妖天下,關於救苦城的談論越發的多了,佛山、北朝、地上幽冥,不斷問責南朝,
南朝境內,諸多妖城中,也都義憤填膺。
此時此刻,救苦城外。
數位人族大能風塵仆仆,終至。
“那是什麼??”
才一抵達城外,幾位大能便麵麵相覷,錯愕不已的盯著南城門外頭立著的京觀!
“發生了什麼?”拄著手杖蒼老無比的吳天懵逼,他們一行人一路趕赴而來,片刻未停,根本不知道救苦城的劇變,也不知三道政令之事。
“或許,是天公所為?”盧征夷發出猜測,其餘人卻如同看白癡一般看了他一眼。
“天公如何有此能為?”吳天搖頭,沉吟片刻,道:“我等先入城麵見天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