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正走在森林裡的宇智波光忽的捂住嘴,警惕的朝周圍掃了一眼,而後又想起現在已經不是連族地周邊也危機四伏的戰國年代,這才繼續邁開一雙光溜溜的小腳。
前麵的黑絕瞥了她一眼,而後就繼續如同浮遊在地表的魚一般,在頭前領路。
待到穿過前麵的那片森林,光線豁然開朗。
出現在兩人視野中的,是大約一百年前就被廢棄的,宇智波一族全盛時期族地之一。
不過此時,這位於森林中央的廢棄族地,早已是一片荒蕪,各處石質的斷壁殘垣上爬滿了各式綠植,光線照耀下,花瓣上冷凝的露珠悠然滴落。
“這裡,就是你當時居住的地方了。”
“你應該還有印象吧?”
黑絕轉過頭,嬉笑著看向身後的少女。
不知怎麼,可能是因為單純的很醜,宇智波光總覺得這張點綴了兩顆黃豆的漆黑麵孔有些討厭,連聲調都很煩人,讓人有種這個家夥對自己沒懷著什麼好心思的感覺。
相比而言,連佐原霧那家夥都要好很多。
雖然,他也是個會突然啾陌生女孩子,還想要把她帶回家的討厭鬼。
‘怎麼突然想起那家夥?’
宇智波光搖搖頭,試圖把那個人的影子從腦子裡甩出去,麵頰有些泛紅。
“哼!”
沒來由的生氣。
不得不說,笨蛋少女的直覺總是十分的敏銳。
不過,她現在終究有求於黑絕,宇智波光沒多說什麼,轉頭朝周圍的廢墟掃去。
儘管在她被封印之後,族地裡應該仍舊被使用了一段時間,許多建築的位置和模樣都出現了變化,但是道路的方向大體與她記憶中沒有差彆。
宇智波光默默地站在原地,安靜望向周圍,慢慢點亮跨越了百年時光的記憶。
實際上,對她而言也不過眼睛一睜一閉的時間。
世界的一切,都變得無比陌生。
這種感覺並沒有令她感到多少惶恐,甚至在得知那個將自己作為「兵器」的宇智波一族,已經成為一個叫做木葉隱村的忍村的一部分時,她的內心還不自覺放鬆了些許。
沒有人會再繼續奴役她了。
“我爸爸媽媽的墓在哪?”
“這邊。”
黑絕依舊饒有興趣的笑著,引著她穿過大片的廢墟,來到一處靠近穀地邊緣的山坡處。
儘管經年無人打掃,這附近也長滿了厚厚的植被。
但大抵是才過去一百多年的緣故,隱約還能從這植被層下,看出凹凸不平的痕跡。
黑絕慢悠悠的走到其中一處凸起的小土包處,伸手掃去掩蓋在這石板上的一片片爬山虎,露出下麵被腐蝕了許多的石碑。
宇智波光看著上麵的名字,站定在原地,怔然許久。
陌生。
直到來到這處墓碑前,少女才突兀的想起,自己在作為「兵器」的那段時間裡,似乎從來都沒有被允許過來到這種地方。
即便是在族地內行走,也時常是在數名族人的保護之下,穿過幾條固定的路線。
行動受限,對「兵器」而言,是理所當然的事。
以至於當她突然來到墓碑前的時候,才忽然意識到,現在這樣的場景,竟是如此的陌生。
——時隔百年的再見。
宇智波光站在那裡,卻似乎有些局促了,像是不知道該做什麼,兩隻光著的小腳貼在一起,臟兮兮的大腳趾相互摩挲著,不知所措的垂著頭。
黑絕笑吟吟的看向她。
明明是如同簡單色塊般鑲嵌的形體,但當它那嘴角咧起的時候,卻幾乎會令人下意識的聯想到‘陰險’這兩個字。
“你知道嗎?”
“其實,我們在幫伱尋找這片墓地的時候,其實還有著意外的收獲哦。”
宇智波光抬起頭看向他,明明什麼都還沒說,少女的眼眶卻已然是一片通紅,稚嫩的嗓音都像是糾在一起:
“什麼?”
黑絕的半邊身子沉在地麵下,漆黑的手從地底探出,輕輕朝宇智波光腳下位置的石板處敲了敲:
“你聽,這裡是空的。”
“這邊的青磚可以掀開哦。”
“裡麵說不定藏了什麼東西呢?”
宇智波光聞言一怔,立即俯下身,用那雙纖細的雙手,用力摳起石板一邊。
果然。
等她把石板掀開,就見這裡確實留著一處空洞。
裡麵放著一個邊緣遍布鏽跡的鐵盒。
少女頓了一陣子,彎下身把那盒子端出來。
地下稍微有些積水,但是鐵盒的密封性還算不錯,就是表層鏽得七七八八,掛在上麵的鎖頭隻是輕輕一拽就斷了。
打開盒子,裡麵是被一層層烘焙油紙包裹起來,形成厚厚一團的方塊。
外麵的那一層已經很脆了,僅僅是稍微戳一下,就像是雪片一樣碎開。
宇智波光小心翼翼的將外麵的油紙一層層剝下來,剝到最後,才露出裡麵藏著的一封信。
信紙被浸得泛黃,稍微有些硬,卻還能看清上麵「光親啟」的字跡。
黑絕在一旁柔聲提醒道:
“不打開看看嗎?”
此時的宇智波光看到那字樣似乎愣了下,但停頓片刻,那雙通紅的眼睛裡,又漸漸能看到清晰的漣漪,似乎有什麼正在慢慢波動著,不經意的顫抖。
她緩緩的打開信封,有些費力的讀起上麵的字。
「阿拉,居然真的能被小光發現,有沒有感到驚喜?」
「既然這封信被小光看到了的話,應該說明我們已經在那個世界了吧」
「.」
宇智波光讀信的速度很慢,還有些詞不認識。
早早就被當做「兵器」的少女,彆說是上學,身邊連可以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唯一需要閱讀的書籍隻有各種忍術卷軸,文化水平不說是似有若無,也可以說是若隱若現了。
不過,在讀這封信的時候,少女的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甚至隱隱咬著牙。
思念、懷戀、珍惜、可憐.
全都是陌生的字眼。
但是宇智波光卻全都能理解。
這一切,都是對「愛」的解釋。
那是她這一生所遇到過的,唯一無條件愛她的人。
明明被人愛著是如此幸福的事情,但是越是向下讀下去,鼻尖卻越是酸澀,兩眼的紅腫感愈發難以忍受,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源源不斷的從眼睛裡擠出來。
一滴、兩滴.
泛黃泛硬的信紙被露水打濕,洇出發黑的痕跡,嚇得少女連忙把信紙拿得遠了些。
淚水與嗚咽聲卻怎麼都難以止住。
直到,泣不成聲。
在她身旁,黑絕仍舊保持著那一副令人討厭的笑容,目光溫馨的看著這一幕。
‘真好騙啊。’
‘果然,儘管過了一百年,卻還是個小孩子嗎?’
但是,這種話當然不可能被他訴諸於口。
黑絕如同最安靜的觀眾,沉默的微笑著在旁邊等待。
直到等著少女將那不算結實的信紙看了一遍、兩遍.以至於不小心過於用力,把發脆信紙的一角掰碎,這才終於停下。
宇智波光轉過身,明明還是一副淚眼氤氳的模樣,卻還是帶著一種小哭包獨有的警惕感,咬著牙:
“你帶我看這些,到底想乾什麼?”
見她終於從強烈的情緒中醒轉,黑絕這才嬉笑著道:“當然,是想要讓你成為我們的人。”
“我說過!”
“我不會再給任何人當武器了。”
然而,宇智波光的語氣,卻前所未有的強硬,隱隱還有幾分威脅的味道,猩紅的三勾玉連轉,勾勒成角風車狀的萬花筒。
“不對,不對。”
黑絕卻絲毫沒有將這雙眼睛放在眼裡,笑意愈發燦爛:“不是武器,而是同伴。”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愛’的意義嗎?”
“我知道!你彆把我當傻瓜!”宇智波光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卻死死的擰著眉頭。
“不,你不知道。”
黑絕的聲音愈發柔和,如同帶著某種異樣的蠱惑感:“你不過是感受到了你父母對你的‘愛’而已。”
“那你知道該怎麼去愛彆人嗎?”
宇智波光聞言頓時愣住,下意識的想起佐原霧,本能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