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兩聲鈴響,二樓閃爍的微光驟然明滅兩下,很快便陷入徹底的黑暗。
路明非等待片刻,沒聽見屋裡有什麼動靜,於是又抬手按了下門鈴。
夜雨漸大,從毛毛細雨變成了淅瀝小雨,雨珠滴落傘麵不再輕輕附著於其上,而是在接觸瞬間崩碎成無數更加細小的水點。
就在路明非第三次按響門鈴的時候,屋內隱約響起樓梯踩踏聲,一個刻意壓低的粗獷嗓音從門內傳來:
“Estqui(是誰啊?”
這聲音帶著幾分戒備,顯然路明非大半夜下雨又刮風的不在屋裡睡覺,跑到彆人家門口狂按門鈴還是引起了屋主的警惕。
他知道藏在門後的人正通過貓眼窺視著自己,依舊維持著那副親和力拉滿看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抬手指了指身側,用嫻熟的法語現編了一個理由:
“剛才你們家的花盆掉下來砸到了我的傘。”
他之前在網上看到一個帖子,說巴黎的女人看到路過的男子中有自己心儀的人,就會從窗戶丟下一朵玫瑰作為邀請。
如果男人撿起玫瑰,那他們將會度過一個美妙而難以忘懷的夜晚。
美妙自不用多說,難以忘懷是美妙到一半,女人的老公回來了。
路明非當時還說這橋段怎麼那麼眼熟,後來看了評論區才知道特麼的把玫瑰換成窗戶撐杆,就是潘金蓮與西門慶相識的那一段。
他們夫妻倆愛的正大光明,婚姻還受法律保護,所以路明非把玫瑰換成了更有戲劇性,也更符合老婆呆萌本性的花盆。
畢竟她是真乾出過在窗簷上養花,還不小心連花帶盆一起碰下去的脫線操作。
而屋內之人聞言立馬緊張起來,但還是沒有開門,緊張詢問是否隻砸中了路明非一人。
而當路明非表示現在整條街就他一個人後,門後傳來幾聲異響,很快房門便打開了。
屋內黑漆漆一片沒有開燈,街上昏黃的路燈燈光映照出一閃而逝雨水滴落,逸散的餘光隻蔓延到小洋樓門前三寸,地麵留下一個淺淺的影子。
半敞開的房門內,站著一個身披黑色西裝外套,體毛旺盛滿臉絡腮胡的高大男人。
氣質與之前那些橫穿馬路的黑衣人有幾分相似,近距離之下能聞到他身上散發著一股體臭與香水的混合怪味兒。
男人手中握著一把黑色史密斯威森1911SC,袖口暴露出的腕部繪有毒蛇般的刺青。
他用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路明非腦袋,嘴角咧開露出滿口焦黃牙齒:
“進來,小子,讓我們聊聊關於賠償的事情。”
望著黑洞洞的槍口,路明非臉上的笑容終於再也維持不住,和心裡某個地方一起悄無聲息的崩壞掉了。
“嘩啦啦——”
雨勢漸大,撐傘的少年被熱情的房主請進屋內避雨,剩下外界一眾隱蔽追蹤的人麵麵相覷。
隱身尾隨二人組意識到自己vip客戶遭歹人劫持,立刻動身跳上高牆,準備從頂部突入老舊的紅頂建築。
而卡塞爾學院派來保護路明非的人也立即彙報,並在第一時間偽裝成警察準備上門查水表。
唯有一人站在街角陰影處,任由雨水砸落,滑稽的KFC包裝袋之下,那雙鐵灰色的眸子靜靜凝視著前方那棟洋樓。
就在剛才,他從那個瘦削的背影中,捕捉到了一抹似曾相識的氣息。
那氣息,滿載著名為“失去”的熟悉感。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