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撩人。
大阪城內,新歌舞伎座。
歌舞伎,是日本藝能界的傳統戲劇之一,真正的歌舞伎隻有男子才能出演,在戲中飾演女人的男子被稱為女形。
位於東京銀座的歌舞伎座是所有歌舞伎演員夢寐以求的至高舞台,而位於大阪的新歌舞伎座則名不副實,有許多劇種會在這輪番上演。
而五月,恰好是歌舞伎的演出時段。
今夜在新歌舞伎座演出的曲目是取材於中國的《楊貴妃》,唱詞全都是中文。
日本歌舞伎的傳世名家阪東玉三郎首演了這幕劇,他飾演的楊貴妃隻以歌聲和舉手投足便顛倒眾生。
但很顯然,今天的新歌舞伎座未能請來那位名家,在台上飾演楊貴妃的人是大阪府某位頗有名氣的歌舞伎演員,顧盼之間流露出的風情倒也能讓觀眾儘興。
然而在二樓的包廂內,有個身著黑色廣袖和服的男人站在窗前,靜靜凝視著下方那美豔不可方物的歌舞伎,眸中未有波瀾起伏。
他生的極為俊美,立於窗前氣質深沉宛若獨上高樓憑欄眺望的詩才子,可偏偏那雙眼眸憂鬱的又像是被束於高閣隻為給君王獻舞的歌姬。
看著那楊貴妃雙手撚起烏黑且長的鬢發舞動,男人緩緩點頭,重新坐回柔軟舒適的座位上靜靜眺望著舞台。
“果然,歌舞伎才是最美的。”
他輕聲說著,像是在安撫著什麼。
而一雙柔若無骨的細嫩小手輕柔搭在他肩上,為他按摩肩膀。
櫻井小暮靜靜站在男人身後,明明前方就是盛大的表演,可她的目光卻始終錨定在他身上,舍不得離開。
她見過世界上最美也是最優秀的歌舞伎演員,一直跟隨至今。
身為男人的身邊人,她知道他最近兩天睡眠質量很差,經常在半夜驚醒,而後在清冷月光中身披華服翩翩起舞,似是要將夢中的陰影驅除。
但這種方式收效甚微,他隻得來這盛大劇場中細細體會歌舞伎的魅力,用觀眾的掌聲與喝彩聲來忘卻夢中的一切。
櫻井小暮不清楚男人在夢中看到了什麼,他從來都不曾透露過自己的真實想法,而她能做的,也隻有用自己的身體來取悅對方。
可惜她的按摩功夫還不到家,無法為他緩解精神上的疲勞,以至於她起了去泰國進修,學習高超按摩技藝的念頭。
“我這兩天都在做同一個夢。”
享受著按摩的男人突然開口,聲音如鉤,讓人忍不住凝神傾聽:
“夢中的一切很荒唐,也很荒誕,好像有人把現實顛倒翻轉再揉成一團加水攪拌又攤開,顯得異常混亂。”
女人靜靜聽著沒有說話,手上的力道維持不變,她是最合格的傾聽者。
但男人的話到此戛然而止,他沒有繼續往下講,似乎是夢境的一切太過無厘頭,說出來隻會徒增笑料。
我怎麼可能會癡迷死亡重金屬,成為一名搖滾歌手在東京巨蛋演出呢。
還有哥哥,他怎麼可能會放棄夢想遠走他鄉,說要去天體海灘賣防曬油的胡話。
男人抬手,輕輕按壓著胸口早已愈合但每每回憶銳起時都會隱隱作痛的疤痕。
感受著肩上小心按摩的舒緩力道,他想起在那個混亂夢境中,身後這個始終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女人,也會在演出結束後拖著同樣疲憊的身軀為他按摩。
隻是彼此之間距離很近,很近。
眼眸微凝,他按在胸口的手突然上移,抓住了女人的手:
“你想要出國?”
突然被抓住手腕,櫻井小暮微微一驚,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溫順答複:“是有這個想法,我聽說泰國有個號稱神賜之手的按摩師……”
眼前這個男人是猛鬼眾的王,她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對方,而且她也從未想過隱瞞什麼。
隻是未等她把話說完,就聽男人沉聲下令:“不準去。”
櫻井小暮不知男人為何如此,但她從未忤逆過他,輕聲應答道:“好。”
男人手上用力,將她給拉到身邊,抬手捏住線條流暢的下巴,眸中閃爍著冷光:
“在我厭倦之前,彆急著離開。”
櫻井小暮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永遠不會離開,然而男人根本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將那抹薄唇湊了上來。
突如其來的親吻一如既往的凶狠,如狂風驟雨,如狂狼咬斷獵物的脖頸吸吮鮮血,瞬間讓櫻井小暮渾身發軟神誌蒙矓,卻又無比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