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日本最大黑惡勢力的首領,黑道群龍唯他馬首是瞻,麾下人才個個身懷絕技。
在拋開事實不談的情況下甚至可以顛覆日本政府的統治,把那些近親結婚的人工智障丟去豬圈自己住進天皇居。
可就是這麼牛波一的黑道魁首,現在卻被幾個小毛賊搞的頭皮發麻。
不僅自己視為女兒的上杉家主被拐走,甚至連帶著自己豢養死侍的事情也暴露在了情同父子的源家家主麵前。
好不容易找了個理由把人忽悠過去,結果剛過沒兩天,藏在源氏重工地底下的,鮮有人知的死侍養殖基地就被人炸了。
他一頭牛一隻羊一個牛馬喂大的死侍逃出牢籠,差點把源氏重工變成了血肉煉獄。
雖然他本人所處的樓層過於安全,死侍衝不上來,但這次他暗地裡搞的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是徹底藏不住了。
家族成員死傷慘重,必須有人背鍋負責。
雖然在他的計劃中,未來這個地方是肯定要暴露的,並且由他本人親自承擔罪責。
但現在暴露的太早,相應的準備還未完全落實。
如果現在就因為重大瀆職丟掉大家長位置的話,他的造神計劃失敗的可能性會幾何倍增。
所幸,事情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
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事發時他讓輝夜姬封鎖了部分消息,留守源氏重工的人大多以為這些東西都是敵人暗中投放。
知道事情真相的隻有源稚生和他的幾個跟班,外邊那些警衛通訊頻道已經被輝夜姬接管,確定沒有傳出一點不利於蛇岐八家團結的消息。
隻要用家族大義和消除詛咒之類的借口忽悠住源稚生,讓他們幾個彆把真相說出去,他就能推脫是建造源氏重工大廈的丸山建造所出了內鬼,在建造大廈的時候留下了暗道。
而一切都是猛鬼眾的陰謀!
那幫瘋子為了顛覆蛇岐八家無所不用其極,綁架本部專員、培育養殖死侍、襲擊源氏重工……
橘政宗在心裡思量著後續一係列計劃的變更,麵上卻波瀾不驚,隻有聲音帶上了幾分沉重:
“稚生,我很抱歉。”
對付源稚生最好的辦法,不是感情牌,而是正義和責任。
這是個為了正義為了職責,能把親弟弟都給捅死的殺才。
橘政宗可以肯定自己在源稚生心目中的地位,可以和源稚女相提並論。
但若是想要超越,怕是有些難度。
比白月光更有殺傷力的,是死掉的白月光。
而一個活人,無論如何也比不過一個死人。
那份對弟弟的愛和愧疚在心裡反複沉澱發酵,最後醞釀出來的情感有多沉重,即便是橘政宗也不敢輕言勝之。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源稚生卻並沒有表現出憤怒、質疑之類的情緒。
“不,這不是你的錯。”
黑衣黑發的青年轉過身,眸中平靜如水,仿若一池幽深的古泉。
看著那雙眼睛,有那麼一瞬間橘政宗甚至以為站在自己麵前的不是源稚生,而是那個人偶一般精致可愛的紅發小巫女。
白熾燈閃爍不定,其中一盞似乎線路出了問題,突然熄滅,屋內頓時多出一層光暗分界。
鏽與血的味道與惡臭混雜在一起,彌漫在空氣中。
源稚生腳踩在光明的界限,半邊身子隱沒在昏暗之中,臉上映照著鐵鉤的黑影,尖銳的鉤子宛如猙獰的刺青,要在他臉上留下抹不去的痕。
橘政宗站在燈光之中,半張臉藏在了光明無法觸及的邊緣,一雙蒼老的眸子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再往前一步,便是齒輪切割機冰冷陰森的投影。
“這一切都是那夥入侵者的錯。”
源稚生的話語冷冽如刀,目光蘊藏著濃濃邪氣:
“他們似乎已經察覺到了繪梨衣的身體出了問題,這次來就是為了尋找緩解她身體惡化的方法。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選擇引爆您的基地,但現在已經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了,必須儘快將繪梨衣救出來!”
兩人隔空對視。
橘政宗在源稚生眼中看到了不惜一切的堅決。
源稚生在橘政宗眼中看到了顧全大局的深思。
“這裡的事情就麻煩你收尾了,我不放心繪梨衣,之後會全力尋找她的下落。”
源稚生散亂的劉海之下,一雙泛著邪氣的瞳孔倒映著老者的並不高大的身影。
&nan的留言,腦海中湧現出夢中難以實現的溫馨畫麵。
他緩步向前,孤高的身影穿過燈光,和老者擦肩而過:
“現在我隻有兩個親人了,不能再出事了。”
“嘎吱”一聲,鐵門被推開,沉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後在門重新關上之後逐漸消失。
橘政宗站在原地,掃視著自己被摧毀一空的心血,最後目光落在地上那些被洞穿了頭顱的死侍胎兒,微微歎了口氣。
看來,稚女的死終究給稚生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以至於他竟然在麵對如此出格的情況下選擇了包庇,而非大義滅親。
歎息過後,他微微垂眸,掛著胡茬的下巴壓低,嘴角卻微微翹起,在那張老臉上扯出了一圈皺紋。
理想主義者通常會讓人感到畏懼,特彆是當他們擁有與理想相匹配的實力時。
但此刻,這個理想主義者已經被感情磨鈍了棱角,懷抱的信念和原則也不再堅定。
還好,自己接觸他的時間並不晚,還可以在那張白紙上塗寫屬於自己的字符,讓他朝著自己需要的方向成長。
稚女的死,看似是幫他鏟除了唯一的弱點,實際上卻是造就了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隻需輕輕觸碰,便是鑽心的劇痛。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份疼痛還會化作無儘的傷痛,蔓延在他的心底。
最後演變成一個足以致命的破綻。
輕笑一聲,走到方才源稚生所處的黑暗,略有些惋惜地看著被徹底毀掉的儲水倉,以及地上那些還未來得及長大的二代死侍。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