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伯特眼眸平靜地望著樹屋的天花邊，揣測著斯凡妮的內心，微不可見的緩緩搖頭。
無論如何，他這一步都已經成功了。
過了一陣子，斯凡妮率先打破了沉寂。
她雖然還有些貪婪這份溫暖，但還是毅然決然地用手掌推著赫伯特的胸膛撐起了身子，讓自己遠離這份陌生的情感。
但他也沒有從赫伯特的身上下來，而是繼續保持著之前跨坐的姿勢，低頭看著赫伯特，神色複雜的輕聲詢問。
“你到底想讓我做些什麼？”
赫伯特本來還想再矜持一下，但是在聽到她這句話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
不知何時，雙方的立場顛倒了一番。
不久之前，還是赫伯特在向斯凡妮詢問這個問題。
而現在，卻變成了她發出這樣的疑問。
“嗯？你沒懂嗎？我是想讓你成為我的摯友……”
“好了，我已經知道了，你不必再說了。”
斯凡妮打斷了赫伯特“得了還便宜賣乖”的舉動，認真道：“我的意思是你在讓我成為‘摯友’之後，想讓我做些什麼？”
她的表情有些嫌棄，白了赫伯特一眼。
經過了赫伯特的這樣一番折騰，她無意識地卸下了一些偽裝，展露出了原本的一些性格。
“當然是想讓你說真話了。”
赫伯特見好就收，講述起了自己的真正目的：“我想知道真相。”
“比如說，你為什麼要針對你的妹妹？她到底有什麼值得你這麼上心的地方？”
斯蒂菈·摩爾。
如今黑暗精靈摩爾家族的族長，一位實力強大的邪惡存在。
但相較於她的這個身份，更令赫伯特在意的是斯凡妮與她之間的關係，兩人之間有什麼恩怨情仇。
斯凡妮都已經在第三戒律所中待了這麼久，早就已經可以說是塵緣已斷。
在赫伯特的眼中，斯凡妮其實是很冷漠的。
她隻關心自己的實驗，隻在乎自己的研究，對外界的其他根本都毫不在意。
哪怕是親族血脈，在她眼中也隻不過是實驗的樣本，是完善研究的一部分。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存在，為什麼偏偏在與那些人接觸之後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赫伯特不知道她與斯蒂菈之間的過往，但從直覺和眼下的情況來推斷，大概有兩種可能。
要麼，是斯蒂拉與斯凡妮有著無法化解的仇恨，怕深陷囹圄也要。
要麼，斯蒂菈……可能是斯凡妮完成研究的重要一環。
赫伯特傾向於後者，但又不能完全忽略前者的可能性，所以必須要跟斯凡妮問個清楚。
“另外，我需要知道幫助你的話，我能夠從中得到什麼？以及與之相對的風險。”
這一點也是赫伯特所關注的重點。
赫伯特其實對於幫助斯凡妮沒有什麼抗拒的想法。
他畢竟和斯蒂娜不熟，再加上兩個人之間也有一些仇怨在，動手是沒什麼問題的。
但是，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哪怕是摯友，是否幫忙，也要看這件事情帶來的利與弊的。
如果僅僅隻是無關緊要的小忙，那幫了便幫了。
但如果要付出的代價太大的話，還是需要多加思考的。
“以及，最後一點……我如果不幫助你，我又會麵臨什麼樣的危險？”
赫伯特接連問出了許多問題，沒有彎彎繞繞，拋棄了虛假的掩飾，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所求。
動手理由與利弊。
“……”
斯凡妮應該是沒有回答，她眯起眼睛，有些好笑地問道：“所以，你繞了這麼大圈子，最後希望得到的，僅僅隻是希望我告訴你的並非謊言與隱瞞？”
赫伯特認真點頭道：“嘛，可以這麼簡單理解，但相較於這些，我更希望得到的是你的信任。”
而聽著這個一本正經的回答，斯凡妮忽然感覺有些想笑。
“嗬，嗬嗬……”
但並不是譏諷的那種嘲笑，而是有些無語，但更多是有些感慨。
真是的，說什麼摯友啊。
你這家夥，不就是想讓我說實話嗎？
如果僅僅隻求這一點的話，你又何必繞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噗哈哈。
斯凡妮突然感覺心情相當不錯，輕輕搖了搖頭，輕笑道：“至於你的那些問題，我確實可以如你所願的如實回答。”
“我與斯蒂拉之間的關係有些複雜。”
她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回想起了遙遠過去的歲月。
“因為我們之間的血脈關係，我們從一出生便被認定成了競爭者，從小就一直被互相比較。”
“那些人希望我們能夠相互競爭，最終決出一個優勝者，而另一個則成為對方的奴隸。”
“在他們眼中這是極為正常的事情，沒有一個黑暗精靈能夠抵抗住這樣的誘惑，嗬嗬。”
想到這一點，斯凡妮忍不住譏笑起來。
多麼可笑的一群家夥啊。
“隻不過他們失望了，我對那種事情並不感興趣。”
“赫伯特，你或許能夠注意到，我其實是有些特殊的。”
或許是因為赫伯特今天的表現，斯凡妮毫不避諱地講述起了自己的特殊之處。
“我對於其他黑暗精靈們所渴望的一切沒有什麼興趣，殺戮也好，陰謀也罷，通通不在意。”
“我也並不想要獲得淩駕於他人之上的權利，我隻想完成我所好奇的研究。”
“所以，我違抗了他們的安排。”
“但……斯蒂菈卻不同，她被認定為是一個完美的黑暗精靈。”
“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斯蒂菈是你能夠想象到的，所有黑暗精靈特點的集合體。”
“邪惡、貪婪、瘋狂……一個完美的黑暗精靈。”
聽著斯凡妮的描述，赫伯特的眼前漸漸浮現了一個與她外貌相似但又顯露著另一番氣質的黑暗精靈。
按照斯凡妮的描述，這位斯蒂娜女士就像是把她姐姐缺少的那些情感全都融入到了自己身體裡一樣。
是一個非常典型的黑暗精靈。
可就在赫伯特以為斯蒂菈拿的是天生鳳傲天模板的時候，斯凡妮忽然撇了撇嘴，不屑道：“我親愛的妹妹，什麼都好，就是實力天賦不太行。”
赫伯特：嗯？
什麼情況？
這故事的走向，怎麼和我想的不一樣啊？
斯凡妮看出了赫伯特眼中的驚奇，嗤笑道：“斯蒂菈的實力配不上她的野心。”
“在我進階傳奇，獨自外出研究之前，斯蒂菈一共謀劃了三千七百二十四次對我的襲殺。”
“包括但不限於在我睡覺時偷襲、在我的食物裡下毒、在我的實驗器材上塗毒、引來暴走的魔物潮、聯合其他人來圍攻我等等。”
“至於那些襲殺的結果嘛……嗬嗬，無一成功。”
想來也是這樣的答案，斯凡妮此刻正悠閒的坐在赫伯特的肚子上。
但不對吧？
搞了半天，結果你才是真正的鳳傲天啊！
而麵對赫伯特投來的“崇拜”目光，斯凡妮隻是淡淡一笑，隨意道：“我隻是沒興趣，而她是沒天賦。”
好！
這個逼裝得好啊！
好，偷了。
下次我也這麼裝逼！
當赫伯特正要為斯凡妮鼓掌之時，忽然注意到了一點，輕咦了一聲。
“咦？等等，不對啊……我記得，你之前說斯蒂菈現在的實力很強大才對啊。”
之前那些前來送死的黑暗精靈們，也是因為斯蒂拉的逼迫才走上絕路的。
而他們口中描述的那個可怕的存在，可要比眼下的斯凡妮還要強大的多啊。
彎道超車了？
“是啊，她現在很強大，前所未有的強大。”
“她成功刺殺了有傳奇巔峰實力的大主母，而且還是當著所有人麵強殺。”
“至於斯蒂菈為什麼能夠忽然轉變，從一個沒有天賦的家夥在短短幾百年間變得如此強大的理由……你猜到了嗎？”
幾百年短個毛線啊！
赫伯特雖然很想吐槽幾百年絕對用不上“短短”這個形容詞，但是他還是沉吟了一下，皺眉道：
“所以，你是說……神靈？”
斯凡妮微微點頭，輕聲道：
“嗯，她應該是受到了神明的恩賜，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斯蒂菈她……成為了【孽欲】的眷者。”
在提起這位神靈後，斯凡妮的表情嚴肅了許多。
“當然，我並不是對那位存在有什麼偏見，祂雖然貪婪、邪惡、瘋狂、禁忌，但我與祂沒有什麼衝突，我當年還從祂那裡騙取了一些好處。”
但究竟是怎麼騙的？究竟騙取了什麼？她卻沒有細說。
而饒是如此，赫伯特也從斯凡妮的話語中聽出了一些特殊的意味。
斯凡妮並不害怕斯蒂菈，但她的心底很明顯在畏懼那位孽欲之神。
“斯蒂菈現在已經成為了神眷者，她的意誌已經不再屬於她自己了。”
“就算我不去找她，她也一定會來找我的。”
“她會吞噬所有親族的血脈，最終成為孽欲的使徒。”
“此外，斯蒂菈也不會放過你，她一定會找到你。”
斯凡妮看著赫伯特，緩緩聲道：
“找到你。”
“然後，殺死你。”
“不，在那之前，她大概會舉行褻瀆儀式，玷汙你的純潔，將你被汙穢的純潔獻給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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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