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現在要一個人去麵對她?”
“是的。”
“……”
赫伯特皺眉看著突然在鐘樓前停下的斯凡妮,費解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我們在陪你玩遊戲嗎?”
“事到如今,都已經到了這裡了,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斯凡妮沉默,望著赫伯特的眼睛微微搖了搖頭。
就在剛才,當他們處理完那兩具怪物的屍體之後,順利找到了多年前準備好的密道。
斯凡妮曾經暗中準備的掩飾房屋已被夷為平地,而在原址上多出了一個高聳的鐘樓。
但好在她早有準備將,在密道外設置了重重保險,檢查後可以肯定沒有被任何人觸碰過。
也就是說隻要進入這個密道,他們便可以繞開防守,進入摩爾氏族的城堡內部。
但就在赫伯特剛要進入鐘樓之前,先一步進入的斯凡妮卻將他們攔在了鐘樓外麵。
並且,在麵對詢問之時,斯凡妮說出了讓赫伯特眉頭大皺的話語——請在這裡停下吧。
你們,已經不需要再繼續前進了。
斯凡妮在說完後還額外增加了幾個屏障。
作為一行人中唯一可以在陰暗地域操縱魔法的存在,她的實力在這一刻要高過伊莉莎。
一個簡單的魔法屏障,便擋住了赫伯特他們的步伐。
“雖然很抱歉,但還是請你們留在這裡吧。”
鐘樓的陰影下,神色平靜的黑暗精靈搖搖頭,輕聲道:“剩下的事情,就讓我一個人去做吧。”
“這是我與斯蒂菈,我們姐妹之間的恩怨。”
她的語氣平淡,就像是在說著一件非常尋常的小事一樣。
但就是這份平淡越冷靜,卻讓赫伯特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可斯凡妮就像是沒有看出赫伯特的不愉一樣,依舊自顧自地說著:“我剛才已經檢查過了,這裡的禁製沒有被任何人觸碰過。”
“我在這裡的地下準備了一個秘密實驗室,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感知,裡麵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源,你們可以在這裡等待數月之久。”
作為瑪拉加斯曾經的地頭蛇,斯凡妮在這座城裡留下了不少痕跡。
雖然這數百年的時間已經讓大部分的痕跡被人抹去乾,但還剩下了一些保存完好的後手。
比如,一個足以隔絕外界任何信息的隱秘避難所。
“如果我成功了,我會回來找到你們,可如果我失敗了,那就請安心地待在裡麵。”
“等上一段時間,等一切結束之後再外出,到了那個時候,戒嚴大概已經解除,不過你們想走,沒有人能夠攔得住你們。”
她對著麵無表情的赫伯特微微欠身,輕聲道:
“抱歉,是我判斷失誤,小看了斯蒂菈對於力量的渴望已經到了這般瘋狂的地步。”
“到了眼下這個狀況,人數已經不再重要。”
在進入到瑪拉加斯之後,斯凡妮就意識到了情況不對。
作為對於法陣很有研究的大法師,她清楚這個規模等級的超大型儀式意味著什麼。
斯蒂菈不光是要犧牲在城裡的外來者,她甚至打算將整個城的所有人,包括族人一起,全部都獻祭給那位邪神。
瘋狂嗎?
是的,這很瘋狂。
而且,這舉動不光瘋狂,這也意味著斯蒂菈所擁有的實力要遠遠超過之前的預期。
斯蒂菈恐怕並非是被邪神強行提升到了剛剛跨入傳奇的階段,而是很有可能已經到了傳奇巔峰的水平。
她隻差最後一步,便能夠晉升成為一名新的史詩強者,成為孽欲之神在人間的使徒,成為祂真正的代行者。
而麵對這樣的存在,哪怕是他們三人一起上,怕也是凶多吉少。
而既然如此,與其三個人冒險一搏,不如讓她一個人承擔這份責任。
讓她一個人來麵對這一切。
鐘樓之內,斯凡妮平靜的低著頭,一言不發。
而鐘樓之外,同樣沉默。
赫伯特沉默皺眉,手指輕輕點著劍柄。
伊莉莎則是不解挑眉,想不明白這個家夥忽然又搞什麼幺蛾子。
不過,因為這件事是赫伯特與“維蘭梅婭”之間,她並沒有主動開口插話,而是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戲。
以及,一個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特雷莎正在偷偷望著這一切。
少女將自己的蛇尾盤了起來,儘可能的減少自己的體積,試圖在這個尷尬的氛圍中隱身起來。
誒誒誒,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騎士大人他們之間產生了爭吵嗎?
“……”
赫伯特的眉頭鎖了一陣子,終於搖搖頭,緩緩吐了口氣,語氣頗為冷淡問道:
“這麼說的話,你之前騙了我,你從一開始就不覺得我們能夠順利將她暗殺?”
麵對赫伯特的漠然質問,斯凡妮態度依舊平靜,坦然點頭。
“是的,我欺騙了你,背叛了你對我的信任。”
“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隻是想讓你將我帶到這裡,除此之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偽裝。”
無論當初真的是如何想的,現在都隻有一個答案。
“我是一名背叛者。”
斯凡妮直起身體,平靜地望著赫伯特。
“就和摩爾氏族的所有人一樣,我的體內也流淌著背叛的血液。”
摩爾,在古老的精靈語中,可以被指代為“背叛者”。
摩爾氏族,就是背叛者的後裔。
“這是摩爾氏族的宿命——‘背叛者的血脈永無終結’。”
“我們每一個人在最後都會成為背叛者,背叛他人的信任、情感,背叛氏族,背叛……命運。”
在摩爾氏族的古老傳說中,每一個氏族成員在最後都會背叛。
無論是背叛他人,還是背叛自己。
而現在斯凡妮到底背叛了誰?
是曾經相信他的赫伯特?
還是曾經那個打算對氏族發生的一切坐視不管的自己?
答案或許隻有她自己清楚——也或者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究竟在做些什麼。
隻是心中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催促著斯凡妮,讓她做出這樣的選擇。
“……呼。”
當斯凡妮解釋完之後,赫伯特長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他表情平靜,好似對斯凡妮的話不置可否,然後又重新問道:“好了,無聊的借口已經聽完了,那真正的理由呢?”
赫伯特壓根就不相信她的“解釋”。
擱那嘰裡咕嚕地說什麼東西呢?
不聽。
管她說那麼多理由,全都沒有任何意義!
他隻知道自己被當成累贅丟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