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欲之神什麼時候死過一次了?
赫伯特在冷不丁聽到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之後,滿腦子都是問號。
不對。
不對,按照大主教的說法,祂還不是在隕落後複蘇。
而是前一任隕落,然後被新一任給頂替了?
現任的孽欲在前一任神明隕落之時頂替了祂的一切,接管了神職和權柄,並讓外界對此無從察覺。
這麼大的事情,我真的能知道嗎?
這樣的密辛按理說絕對是達到了神明的等級,不能被外界所知。
彆說是傳奇了,就是史詩都不一定有資格知曉!
“當年啊,可是很驚險呢……嗯?你怎麼這副表情?”
大主教的說完之後注意到了赫伯特的表情,愣了一下,恍然道:“哦!你原來,不知道這件事?”
赫伯特看著老登這個表情就忍不住想要吐槽。
並非恍然。
他歎了口氣,無奈道:“閣下,你確定這密辛真的是我現在該知道的嗎?”
老登,你這不是在害我嗎?
在超凡的世界裡,知識代表著力量。
有的秘密光是知曉,就足以產生影響!
凡所言,必有察。
當赫伯特知曉了孽欲的秘密之後,肯定會被祂所逆向關注。
尤其是,赫伯特之前正巧和孽欲還結下過梁子,這樣一來……很難不被祂重點關注啊。
現在唯一慶幸的是他此刻身處地下聖所之中,這裡與外界隔絕,外人無法探查。
尤其是在大主教的周圍,他不擔心被孽欲報複……但出去之後,就不好說了。
赫伯特一臉幽怨的望著大主教,連偽裝出來的乖巧都不在乎了。
“……嘖。”
你這老登,你吹牛逼就吹牛逼唄,我也不攔著你,還給你當貼心觀眾。
你為什麼恩將仇報,突然放出這麼勁爆的消息來害我啊?
你害我!!?
“嗬嗬。”
大主教就這麼笑眯眯的看著小家夥幽怨的表情,好一陣子才輕輕搖頭,笑道:“嗯,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大事。”
“當年也有人確實是說過要保密來著……嘛,算了,也不是什麼解決不了的大問題。”
“隻不過是孽欲而已,前一任的祂我都不在意,我又怎麼會怕祂的繼承者呢?”
他非常輕描淡寫地擺擺手,隨意道:“反正你隻要不去跟其他外人說,就沒什麼問題。”
赫伯特半信半疑,問道:“真的沒問題?”
“放心吧。”
大主教輕輕點頭,淡然道:“就算真的出了問題,祂也不敢做什麼的。”
“祂沒那個膽子。”
“這一任孽欲清楚祂的前任是怎麼隕落的,知曉一旦自己做的太過分了,就會引來隕落的危機,不會輕易造次。”
“最多,也就是搞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把戲。”
說到最後,大主教不屑地哼了一聲,根本沒有將孽欲之神放在眼裡。
“……”
雖然大主教是如此篤定的,但是赫伯特聯想起之前孽欲之神打算血祭一整個城市的舉動,還是有些遲疑。
很顯然,在自己和大主教的想法之間,存在著一層可悲的厚障壁。
在老登眼中不算什麼大事,上不了台麵的小把戲,在自己這裡已經是差一點有去無回的生死危機了。
實力不同,境界不同,眼界不同。
隻要有著足夠的底氣,對待任何事情都可以像大主教一樣這麼淡定。
不過,仔細想想,孽欲血祭瑪拉加斯的事情可能真的沒有赫伯特一開始想象中那麼嚴重。
首先,孽欲動手這事並還沒有大張旗鼓的囂張告知天下,而是選擇悄無聲息地進行。
其次,祂選擇的是一個人口不算多的地底城市,而且還是一個大體上歸屬於邪惡的奴隸製城市。
就算事後東窗事發,正義的神明會譴責祂的殘忍,也會發起對孽欲之神教會的圍剿,但大概隻是做做樣子,不會為這些慘死的邪惡家夥徹底複仇。
對於善神勢力來說,那些邪惡的家夥死了也是白死。
這麼死了,甚至可能算是為民除害了。
死有餘辜!
他們對於邪惡勢力的內鬥,一向是秉持著“狗咬狗一嘴毛,不要瞎摻和”這種隔岸觀火的行動方針。
所以,孽欲的做法其實真的算是取巧,是“上不得台麵”的小把戲。
如果不是不巧的遇上了自己這根攪屎棍,那祂可能真的就是享受了這次血祭,並且在之後還不會付出多大的代價。
“所以……這仇可真是不小啊。”赫伯特搖搖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已經可以想象到孽欲在被攪黃事情之後的悲憤。
我都已經這麼小心了!都已經這麼卑微了!隻是想享受一次血祭!怎麼還是有人來打擾我?
不用說,孽欲之神肯定很想罵娘。
敵人越是憤怒,赫伯特就越是想笑。
樂。
反正仇已經結下了,也不怕梁子結的更大一點。
“說起來,你剛才為什麼會忽然提起祂?”大主教回過神來問道。
“因為我在陰暗地域的時候,正好遇上孽欲之神舉行了一場血祭。”
赫伯特表情輕鬆,隨意道:“祂腐化了那座城市的城主,並且將全城的居民當做祭品,舉行了一場超大型的血祭,讓自己的化身成功降臨。”
嗡——
當赫伯特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聖所中的氛圍瞬間改變!
之前還一臉笑嗬嗬的老者此刻變得嚴肅起來,緊蹙著眉頭,凝望著身前表情平靜的少年。
“發生這種事情,為什麼你一開始不說?”
“你難道不清楚讓邪神的化身降臨是多大的事情?不清楚這將會造成多大的混亂?”
“就這樣放任這樣的混亂肆虐?”
老人罕見地露出了慍怒的表情,沉聲道:“是不是給你的自由太多了,讓你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
“你……真的還認為自己是一名聖職者嗎?”
這一刻,赫伯特很想抖機靈地說一句“我覺得我是!”!
但是,在這一秒,卻根本沒辦法開口。
那環繞在周身的龐大壓力幾乎將他壓碎!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老者便從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瞬間變成了一頭深不見底的恐怖深淵。
赫伯特再一次清楚的意識到……眼前的老人並非是和善的鄰家老翁。
而是真正有著對抗神明力量的偉大存在!
無窮無儘的壓力自大主教的身上蔓延而出,充滿了整個聖所空間。
赫伯特從大主教身上感受到了比之前邪神化身更加恐怖的威壓,更在史詩之上!
雖然隻持續了一瞬就回落,但那毫無疑問是屬於聖者的威壓!
這一瞬,赫伯特更加確信了之前從典籍中看到的一句話——所有敢於對抗神明之人,其存在本身,就已經是非人的怪物。
在麵對這樣恐怖的怪物之時,赫伯特所能做到的僅僅隻是繃緊全身的肌肉,調動所有的聖力,勉強維持著自身不要崩潰。
但即便如此,赫伯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夠堅持多久。
脆弱的肉身在一瞬破碎,然後又在聖力的修複作用下迅速恢複。
巧合之下,許久未曾再度精進的肉身,竟然在這一刻再度提升。
恍惚之間,赫伯特聽到了老人低沉的詢問:“說,祂現在在什麼地方?我要立刻去製止祂!”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赫伯特似乎隱約聽到了老人話語中除了憤怒之外的淡淡……興奮。
但此刻的赫伯特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這些了,隻能夠本能地回答道:“不,閣下……你,做不到的。”
“嗯?”
一瞬間,赫伯特感覺身上的壓力輕了一半多,差點崩潰的意識也重新回歸。
他努力睜大眼睛,衝著眼前眼眸中出現遲疑的老者笑道:“因為,祂,已經失敗了。”
壓力再度減弱一大半,赫伯特終於能夠喘息起來。
“咳咳!”
赫伯特咳嗽了兩聲,沒再賣關子,在這份難捱的壓力下艱難地點了點頭,緩緩道:“我阻止了祂。”
呼——
一瞬間,所有的壓力如微風拂麵般輕輕吹去,聖所又恢複了平靜。
“哈哈,哈……咳咳。”
除了赫伯特身上不斷顫抖的肌肉以及浸透了衣衫的汗水,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老人靜靜地坐著,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作死後露出無畏笑容的少年,聽不出喜怒地緩緩道:“你知道你剛才是在做些什麼嗎?”
“……我,知道,咳咳。”
赫伯特強顏歡笑,衝著大主教恭敬地低下頭:“抱歉,是我做的不對。”
他並沒有怪罪大主教在憤怒之下做出的懲罰舉動,而是坦然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不如說,在被這麼刺激一下後,大主教真的已經很克製了,並沒有真正的傷害他。
麵對一位已經有“墮落風險”的聖職者,他做的竟然隻是怒聲質問,而不是直接出手鎮壓。
大主教對於赫伯特還是有一定……不,是相當程度的偏愛的。
想想吧,若是把說剛才那番話的人換成審判長,他現在估計已經……嗯。
這一點,赫伯特其實比誰都清楚,不然也不會這麼作死地不斷試探底線。
雖然不知道這份偏愛到底從何而來,但總之先享受了!
“閣下,事情是這樣的,當時我們……”作完死後的赫伯特顯得格外乖巧,開始講述事情的“真相”。
他沒有把所有的事實都一五一十地告訴大主教,而是半真半假的解釋起來。
在赫伯特的講述中,他碰巧遇上了血祭、是借助著魔物娘的力量、孽欲的化身降臨不完全、最終引入了其他神明的力量……最終成功挫敗了對方的陰謀。
在那之後,邪神離去,居民們也離開了被腐化的家園,走向了新的生活。
這一切……都對,但都不完全對。
他說的所有的話都是真實的,但都隻是事實的一部分,隱去了諸多細節。
赫伯特相信,大主教一定能夠聽出自己話語中的漏洞,這點小心思還是瞞不過他的。
但同時,他也一定不會指出來。
隻要能夠在明麵上說得過去,他就不會多問。
這就是赫伯特與大主教,他們兩人之間的默契。
果然,在聽完赫伯特的講述之後,大主教深深看了赫伯特一眼,緩緩點了點頭。